安争道:“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强大的,能够以暴力手段来维持公平的衙门。”
杜瘦瘦脱口而出:“就像大羲的明法司?”
安争表情微微变了变,然后摇头:“还不够明法司,终究也是被权力左右着。明法司一直在追求相对的公平,也仅仅是相对来说而已。那些大羲的达官贵人犯了错,受到的惩处往往都要轻于普通人。那是因为明法司只有执法权,而没有处罚权。”
古千叶背着手走路,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你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世界一点儿都不光明了。”
曲流兮抱着她的胳膊:“那要看,暗黑的力量掌握在谁手里。如果是安争说的那种执法的衙门掌握着黑暗的力量,其他的黑暗还敢放肆吗?”
安争没有听清楚这句话,因为他脑子里想到的都是明法司,真的像自己引到的那样无私吗?也许在明法司内部,也一样有人希望自己死吧。
他在明法司的时候,坚信自己的手下都坚定不移的支持着自己。可是已经四年多了,明法司没有一个人过来调查他失踪的事,难道这不奇怪吗?
安争发现,自己一直在走一条和别人逆行的路。哪怕是在大羲的时候,大羲圣皇对他也很看重的情况下,圣皇坚持的也是感化而非严惩。只有安争自己坚持着,对待一切罪恶都要以比罪恶更残酷的力量去打击。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勿以善小而不为,但安争追求的是每个人都能勿以恶小而为之。
四个人走到小吃街上,点了一些吃的,不过心情都不太好,所以也没觉得那看起来美味的东西有多好吃。
与此同时,在礼部侍郎丁误的家里,丁误的脸色已经难看的好像猪肝一样。
在他面前躺着两个人,两个都是他儿子。
丁盛夏被打的人事不省,他动用了所有关系,甚至找了大修行者来诊治,这才保证他儿子不会落下什么残疾。老二还没有醒过来,老大又被人揍了。而且打人的,是同一个人。
“老爷”
丁误的妻子抓着他的胳膊摇:“这个叫安争的野小子你一定要杀了他,可怜我这两个懂事听话的孩子。他们两个都是那安分守己知书达理。咱们自己的孩子你还不清楚吗,他们怎么可能主动去招惹一个乡下来的野小子?那人就是烂泥鳅,我们的孩子躲还来不及呢。”
“老爷啊!”
丁夫人抓着丁误一顿摇:“咱们的孩子受了这莫大的委屈,被人打成这样,你怎么能一点儿都不动容呢!我的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是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要把那个王八蛋拉进地狱!”
“好了好了!”
丁误将夫人的手拉开:“孩子都没事,别说的好像多委屈似的。你我的孩子,你我还不了解?真要是安分守己,我能多活十年。可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受的委屈我都会替他们俩讨还回来的。不过这个野小子暂时还不能动。大王前两天才亲自见了他,太后也关注着这个人,等过一阵子吧,我安排人把他除掉就是了。”
丁夫人立刻怒了:“过一阵子?!儿子被人打成了这样,你居然还能忍!”
“妇道人家懂什么!”
丁误道:“现在兵部尚书陈在言死死的护着那个野小子,派了半个小队的千机校尉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怎么下手?你放心,我终究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不管!”
丁夫人掉头就往外冲:“你不敢去,我去找他拼命!”
丁误连忙喊人:“快拦住夫人,我去,我去还不行?”
“你敢打我?!”
不得不说的是,丁泰春的抗揍能力还是不错的,被安争一顿暴击之后居然还能挣扎着站起来。不过这也是因为安争手下留情,根本没使用修为之力的缘故。如果安争愿意的话,他早就被揍的挺尸了。
安争根本没理他,走到古千叶身边柔声问:“怎么样?有没有事?”
古千叶摇头:“没事,如果不是怕影响你考武院,我刚才自己就出手揍他了。一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废物而已,一大把年纪了修为境界还稀烂无比。”
她看向丁凝冬:“因为刚认识了你们做朋友,所以我也给朋友面子刚才没出手。”
丁凝冬红着脸,不知所措。
桑柔觉得自己脸上发烧,一切的美好在这一瞬间都被丁凝冬的哥哥给毁掉了。
礼部侍郎丁误一共有四个孩子,老大就是这个丁泰春,是资质最平庸但性格最跋扈的一个。从小因为娇生惯养就没少惹事,仗着丁误是个左右逢源的人,一直护着他。老二丁盛夏安争也见过,还揍过,就在不久之前。老三叫丁婉秋,很温婉的名字,但是个男人。丁凝冬最小,性子也最腼腆。
安争转头看向丁凝冬:“对不起。”
丁凝冬向后退了一步:“不用我哥也有错。”
安争道:“你错了,我不是因为打你哥这事道歉,下次还打。我说对不起,是以后可能不会有机会请你们吃饭了,道不同,人不同,不会有什么交集。”
桑柔大声道:“她和她哥不一样!”
安争问:“你的理直气壮靠的是什么?”
桑柔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安争看了看杜瘦瘦的脸,挨了一拳,但好在丁泰春是个蠢材,修为确实稀松平常,这一拳把杜瘦瘦的脸打的发红有些肿,不过没有什么大事。
安争回头一个鞭腿扫在刚刚站起来的丁泰春脸上,直接把丁泰春扫飞了出去。
“刚才打你是因为你女孩子不礼貌,现在打你是因为你打了我兄弟。”
丁泰春躺在地上已经起不来了,脖子几乎折断。丁凝冬跑过去蹲下来看着她哥哥,也只是掉眼泪。
安争看向桑柔:“麻烦你让让,我们要走了。”
桑柔站在安争身前大声说道:“他他只是有些坏而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
安争问:“如果他不是你朋友的哥哥,你会这么认为吗?别人坏就是真的坏,自己朋友坏就是不太坏一点坏而已,你这对待别人的标砖还真是很随意。他没有那么坏就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女孩儿,你还认为他能好到什么地方?别站在我面前用你们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对女孩子很尊重,但并不包括是非不分的女孩子。”
桑柔哑口无言,第一次被人呛的连话都说不出。
武院大门口,几个督察校尉想冲过来,被一个文质彬彬的老者拦住。那人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站在那身子微微摇晃,所以显然不动修行。他就是武院的院长,也就是桑柔的爷爷桑海经。
“不用过去了。”
桑海经摆了摆手:“小孩子之间闹矛盾打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