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太监抬起头,看向皇上,小心翼翼的劝道:“皇上,清河县主对临城的百姓有救命之恩,百姓们投桃报李也是情理之中的,皇上应该为有这样的好子民而感到高兴,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龙体就得不偿失了。”
皇上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管事太监见她脸色稍微有些缓和,便又劝道:“皇上,奴才觉得您不如就此事趁机再赏赐清河县主一回,一是表扬她为了临城百姓做的贡献,二是安抚临城百姓的心。”
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孟倩幽却不是妖魔附体。
皇上感觉齐王爷和皇甫逸轩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
他心里惶恐的很,明白两人自此以后,对自己不会再有那么亲近了。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齐王爷这些年对他还是忠心耿耿的,当年奋不顾身,冲进宫中,从造反的五皇子手中解救了他和母后,随后的许多年,便渐渐的收敛了自己的锋芒,默默的站在自己的身后,做起了自己最强有力的左膀右臂。而今这一件事后,恐怕他会和自己离心离德,再也没有了以前的亲近。还有天下的百姓,知晓了前因后果,肯定对自己这个皇上也很失望,而一旦失去民心,这才是最可怕的。所以他看到万民请愿书才会恼恨,才会发火。
管事太监的一番话点醒了他,对呀,趁着现在事情发生没多久,天下人还不全知晓,现在补救还来得及。思及此,挥手:“全都起来吧。”
管事太监和宫女们起身。
随后,御书房内连出了两道圣旨,一道传入了了孟倩幽的家里,圣旨道:“今有临城百姓联名上万民请愿书,朕再次感念清河县主的功绩,特给予赏赐。”
另一道给了章泽怀,道:“临城百姓心怀感念,朕深感欣慰,拨万斤粮食以示嘉奖。”
孟倩幽还没醒,自然是没法接旨,传旨太监站在院子里对着空气宣读完以后,交给了皇甫逸轩:“世子,清河县主既然还没醒,这圣旨就请您代为收好吧。”
皇甫逸轩默不作声的接过,转身拿着进去屋内。
传旨太监张了张嘴,青鸾有眼力的拿出一些银两悄悄的塞在传旨公公的手里,“公公辛苦了。”
传旨太监接过,顺势塞在了自己的衣袖里,笑眯眯道:“这是杂家的本分,不辛苦。”
进入屋内,皇甫逸轩坐在床边,看着孟倩幽平静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鼻息下探了一下,呼吸平稳,没有任何不妥,可是这都第二天了,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低下头,轻轻的唤了她几声:“幽儿,醒醒,……”
依然熟睡,没有任何回应。
心里着急的不行,试着轻轻的推了她几下,孟倩幽的身子随着他的推动有些晃动,人却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要醒转的迹象。
站起身,随意的把圣旨放在桌子上,走出,吩咐青鸾和朱篱:“看好幽儿,任何人来府一律不见,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两人点头。
一直候在院子里的郭飞不等吩咐,去了后院,牵出两匹马,一人骑上一匹,随着他来到了别院。
皇甫毅负责留在别院伺候疯癫和尚,看两人进门,迎了上来,行礼问安:“世子。”
“大师呢?”皇甫逸轩边走边问。
“在屋里。”
话落,皇甫逸轩已经打开门帘,走了进去。
疯癫和尚正坐在着桌子前,面前摆着一壶酒和几个下酒的肉菜,看皇甫逸轩进来,喝了一口酒,笑眯眯的道:“施主,来了,请坐吧。”
皇甫逸轩坐下,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似乎也有些疲惫,抿唇,真诚道谢:“谢谢大师。”
疯癫和尚摆手,用手捏起一块肉投入嘴中,咽下去以后,才说道:“种善因得善报,清河县主因为救了万千民众,才得此造化。”
皇甫逸轩的声音急切:“可是一天一夜了,幽儿还未醒,她……”
疯癫和尚打断他:“清河县主的三魂六魄在体内拉扯了许久,现在回归原位,自然需要休息一番,施主不必着急,三日之内,她自然就会醒转,从此以后便魂魄归一,脱胎换骨,稳立异世了。”
皇甫逸轩放下心来,站起身,给疯癫和尚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大师。以后大师有用的着逸轩的地方,尽管开口。”
疯癫和尚喝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咽了下去,吧唧吧唧嘴,才笑嘻嘻的说道:“我和尚孑身一人,四海为家,没有什么为难之事,倒是施主,未来三个月之内最好随时跟在清河县主身边,防止她有意外发生。”
皇甫逸轩听出他话中有话,刚直起的腰身,又弯了下去:“还请大师明示。”
疯癫和尚没在多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和尚已然逆天改命了一次,这次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施主天资聪慧,必然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话已至此,皇甫逸轩也不再为难他,直起身,再次谢过,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疯癫和尚叹了口气,举起酒壶,连喝了几口酒。
得了疯癫和尚的话,皇甫逸轩放下心来,回了孟倩幽家里以后,也不着急了,谢绝了一切来访的人,专心陪在孟倩幽身边,等着她醒来。
孟倩幽是妖魔的消息,不可避免的也传回了清溪镇,传到了黄庄村里人的耳朵里,自然也到了孟家人的耳朵里,孟氏听完,当场就昏了过去。
众人吓坏了,又是掐人中,又是赶紧请了大夫来,折腾了好一通,孟氏才慢慢醒来,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吩咐孟贤:“快,套马车,我们去京城。”
孟家人包括孟二银都慌了手脚,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听了孟氏的话,这才醒悟过来,立刻吩咐人去套马车,孟中举在孟大金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也连声吩咐:“去京城,快去京城,幽儿怎么会是妖魔,他们一定弄错了。我们快去救他。”
文虎、文豹领着镖局的众兄弟很快的套好了马车,孟中举夫妇、孟大金夫妇、孟二银夫妇、孟三铜夫妇,以及孟小铁带着清儿,还有孟仁夫妇,孟贤夫妇、孟齐夫妇,带着孟杰,全部坐到马车上,车队浩浩荡荡的朝着清溪镇走去。
村里人看着马车走远,才敢议论出声,想到孟倩幽这几年来的种种变化,对于她是妖孽的事深信不疑。
孟氏的老族长听闻消息,差点一名呜呼过去。
自他任族长一来,孟氏族人就出了三个有出息的人,一个是孟逸轩,小小年纪考中童生,本是孟氏族人的骄傲,谁知却是齐王世子,半路认祖归宗了去,再一个就是孟倩幽,虽是女儿之身,却以平民之力被封为了清河县主,她没有嫁娶,自然也是孟氏族人的骄傲,原本他还想着等她回村的时候,把圣旨拿回来,让所有的孟氏族人敬仰一下,现在倒好,传出了是妖魔附体的消息,还被皇上下令,当着万千百姓的面,在京城街口让得道高僧做法,让她现处于原形,这是要必死无疑啊。最后是孟杰,今年也以童稚之龄,考中了童生,是真真正正的孟氏族人的骄傲,可是今日随着孟家人一去京城,恐怕会凶多吉少,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接二连三的心愿落空,老族长几乎要承受不住,几欲昏厥过去。
孟家人不知道这一切,拼命的催着文虎、文豹赶着马车出了清溪镇,往清河县的方向奔,走了一半,迎面有一匹快马而来,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的马队,飞身疾驰过去,等疾奔过去好远,似乎想起了什么,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又返了回来,催马来到马队前,高声问文虎:“这车队可是清溪镇孟家的?”
文虎调高了警惕,微点了点头,问:“正是,你是谁?”
马上之人松了一口气,回道:“我是驿馆的官差,齐王世子八百里加急送来了口信,说现已证实清河县主是被诬陷的,皇上也重新给了封赏,让孟家人不必去京城了,安心在家里等着,准备清河县主待嫁一事。”
官差的声音不低,几乎所有的人都听见了,孟中举激动的老泪纵横,孟氏喜极而泣,一向沉稳的孟贤和孟齐要不是坐在车厢里,包准会高兴的蹦起来,他们就知道,小妹绝不会是妖孽附体。
得了准消息,又给了官差不少的谢银,孟家人商议了一番,吩咐文虎调转马头,又返回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