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帝俊,闵赢总是在梦里见到此人,此人就像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存在着,制约着他的一切,而风菱所说他此生活着不过是因为此人,那他活得的确很悲哀。
风菱停住了脚步,想了想,道:“妖皇帝俊,曾经上古时的天帝,至于他为何会许下护持人族的宏愿,我猜大约是当年他为了一统天下炼铸了屠巫剑,用了一百万人族的鲜血炼造,所以为了还人族因果,才会许下十万年护佑人族的宏愿。”
“所以我的存在就是为他还债。”
“也许…”风菱回答时略显得中气不足,她有点心虚,这种话说出来本身就带着残忍的色彩,更何况是她猜测的,只不过她猜测对了罢了。
屠巫剑和当初重伤她的元屠阿鼻剑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自带杀意的至凶之剑,风菱也曾在羲和的记忆中看到过此剑,因为当初巫族一脉有几名祖巫不死不灭,在洪荒之上肆虐,帝俊就炼制了这屠巫剑专杀祖巫。
只是这屠巫剑血腥太重,后来帝俊便把他丢了,最终被人皇取得,一分为二,其中一柄便是当世有名的轩辕剑。
话到此处,想得有些远了,待风菱的思量拉回来时,闵赢已经陷入了恍惚的神情中,想来他是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的由来不过因为一把剑的渊源,可是即是事实,又能如何?
风菱没有安慰他的打算,只留下了一句:“你多保重。”便转身往灵湖的方向飞去了,她有种预感,要消除妖民们体内的潜伏魔煞,一定能借助灵湖做些什么。
仇恨往往会让人变得偏执,也许一切的盘根错节,就是从风菱来到这一千五百年前开始,只是当时她并没有意识到,直到许久她才知道,缘起是她,缘灭亦是她。
当风菱对于闵赢的愤怒置若罔闻时,她选择了转身而去,致使转身之后,她清晰地感觉到第一次彻骨的杀意,一抹冰凉的剑尖就抵在距离她脊梁的一寸之地。
风菱感觉到杀气的迫近,诧异地转过头看着闵赢,是她错估了闵赢此时的恨意,所以难以理解道:“你这是…因为我不告之你妖王的下落,所以要杀我泄愤?”
说着,风菱将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正面迎上了闵赢的剑刃,那剑端指着的位置正和几日前风菱要刺杀他时,对准的胸口一样。
见状,风菱不由哂笑了一声:“这是风水轮流转啊,看样子我俩是注定有一份孽缘。”
看着风菱挂着讥讽的笑意,闵赢手指一疆,先前猩红的眼眸也渐渐恢复了平常,只是脸上那银牙紧咬的轮廓还清晰可见,从他的齿缝间蹦出的话仍旧寒意刺骨:“你怎能明白,当我亲手杀了最信任的将官时,那样的切肤之痛。”
嗯,风菱刚刚听闵赢提起过,在他带着军队进入蛮荒大泽后,在遇上妖民与他们拼杀时,他都没有这么恨,直到他的士兵,他的将军在屠杀中被妖民的污血感染后,变成和妖民一样的行尸走肉时,他不得已要亲手了结这些感染的士兵。
这其中包括闵赢从创建九州军时就跟着他的将官,一个叫上官隆的家伙。
那家伙风菱在军营的时候也有过交流,是个爽快又认真的人,然而世事无常,战争就是这样,当上官隆在与妖民搏斗时,受了伤,鲜血感染了魔煞,他就变成了和妖民一样只知道杀戮的怪物了,而在上官隆向闵赢扑来时,闵赢只有向此刻对风菱一样,利剑切掉了上官隆的头颅。
风菱此时能侵袭的看到,闵赢在向她抱怨时,手指的颤抖,他毕竟不是帝俊,他是一个血肉铸成的凡人,是个有血有肉,没有凉薄之情的凡人,所以会为自己的士兵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