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安瑾丰再次打量了一遍魏庭,那霸道的气魄,那关切苍生的情怀,连雷泽玥的手下都有这般气势,那雷泽玥之人,魏庭臣服之人想必也是不同凡响吧。
如此一想,安瑾丰不由想起了自己写的那篇讨贼檄文,本欲号召天下人共同诛讨雷泽玥,谁知陈国已经不堪到没有人来帮忙了,唯一来的竟是北国之军,这可真是一个好笑的帮手。
反观雷泽玥,竟有如此多的势力支持,想来她的确很有魅力。
而安瑾丰当初写的檄文中,不仅辱骂了雷泽玥的人品,还连见都没见过就说人长得宛如披毛戴角之辈,如此想想真是惭愧。
可是雷泽玥似乎并没有怪罪,听魏庭如此说,雷泽玥似乎不仅没有不满,还对他心生钦慕,让他情何以堪?
就在这时,陈斗身前的内官又道:“混账贼子!你胆敢如此大言不惭!你可是在陈国”
说着,便见陈斗也拿出了一点气质,弱弱道:“魏庭…你…你就不怕本公治你罪吗?”
魏庭打了恭,平静道:“在下不怕死,但是在下担心的却是陈公您。”
陈斗闻之,踌躇地看了看安瑾丰,又看了看内官,不解道:“此话怎说?”
“世人皆知,雷泽玥待雷泽军如家人,若是我死了,恐怕邯谷城难道屠城之灾,吾主定会为在下报仇,屠尽邯谷城所有人,到时候陈公您还想全身而退吗?但如若投诚却可免生灵涂炭,且陈公也能安享一生荣华。陈公要舍福取祸,听信身边小人之言,在下如何不为您担心?”
“如今雷泽军二十万大军枕戈待旦,陈公您觉得拼完城中二万人换得最后败寇之果,值得吗?”
然而,魏庭不能,就像先前他断臂一般,他一旦动手,那必然会引来陈国的兵戎相见,这谈判便谈不成了,正所谓死不难,难是如何活着。
在九州的乱世之上,每天都要死好几千人,乃至万人,一不小心就步入死地,然而要活着,要活得有价值,才艰难。
看着谭贺不屑于顾的嘴脸,魏庭咬紧了牙,对答道:“太傅说君是父,是天,那君之责是否是护佑天下苍生,怜爱苍生之子?可,殊不见疆场尸横遍野,百姓采皮作羹,甚至乎少数人家易子而食,何称君父,何称王天?”
谭贺闻之,面皮微微抽搐了几分,欲开口辩驳,魏庭却没给他组织言辞的时间,只听魏庭又道:“尔等坐享高位,如何晓得苍生疾苦,竟这般妄言,高谈阔论,自恃清高。吾主雷泽玥生于苍生,兴于苍生,与军民同苦,唯她才识天下之愿,承统一大业!”
说着,魏庭抬起了手,往天上拱手,大声喊道:“的确吾主非子非臣!因为吾主乃天命之王!如何做人臣,奉无道之王!她原本就应该是君主。”
话到此处,谭贺闭上了嘴,竟一句也驳不出来,这一场舌战是魏庭赢了,因为他说的是民心,这一路行来看到了民心,民心在期盼着一个人能承担统一的重责。
魏庭见状,大步靠近了陈斗的銮坐,而就在只有几步之遥时,安瑾丰站了出来,这位陈国的礼官大臣,风菱极为欣赏的文吏,身着红色的朝服,虽手不能缚鸡,肩不能承重,但气度竟能与魏庭相媲美,不卑不亢,眼中含着深深的水意。
他在听到魏庭说到天下苍生时,的确略有所动,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承认雷泽玥,他毕竟也是个世代领受闵室俸禄之人,怎可行悖逆之事。
如今在陈国效力,不过也是家门不幸,被人发配至此,最终只好效力陈国国君,只是一旦效力,就要至始至终。
于是安瑾丰站了出来,道:“魏庭将军请留步,前方是国君所在,十步之内非内官不得靠近。”
话音一落,魏庭停住了脚步,打量了安瑾丰一眼,打了个恭:“安大人。”
“哦,魏庭将军认得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