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污的建议,其实在他听到几位将军都要推风菱称王时,便早已想好,故而此刻并没有做多余的思考,便一口答到。
而他的建议中所提的王者无疑有三,第一北国的王,第二九州的王,第三僧伽罗国。因此,说着,裘污即刻补充道:“北国与雷泽是死敌,没有和解一说,故而不可能借北国之口,九州与雷泽是仇敌,就算对方被雷泽妥协,想来主上也不愿借九州之口,所以只有考虑僧伽罗。”
风菱听完裘污的建议,将头抬了起来,盯着山谷的色彩,红绿相间,静谧如画,不知不觉山上下起了秋雨,细雨蒙蒙,将红绿的色泽又加了一层灰白。
“僧伽罗吗?”说来,僧伽罗与雷泽的确算不上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两方势力,但是雷泽从僧伽罗的地界跑了出来,且还在走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愚弄僧伽罗,想必僧伽罗对雷泽谈不上恨,怒总是有的。
不过好在,聪明的当权者都知道趋利避害,只要不是深仇大恨,不是两种完全相悖的立场,就不存在永远的敌人,要是有足够的利益,想来僧伽罗不会拒绝雷泽。
想到这里,风菱点个头:“唔…这事容我好好筹划筹划,先谈到这里吧。”
裘污知趣地躬身再揖了一礼,既然该谈的事谈完了,他便没有打扰风菱的习惯,准备离开:“那属下告退。”
话音一落,风菱却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似乎并没有让裘污离开的打算,直接说到:“这事是谈完了,我却还有另一个问题。”
裘污倒退的脚步一停,继续又保持着礼节道:“主上请说。”
风菱见状,眼中滑过了一丝明亮的笑意,又将手中的枫叶抬起来把玩道:“裘污将军既然有如此的想法,刚刚为何还要附和诸位将军?你的想法很好,我也很受用。”
“当!”阁楼上有一支铜钟,被雨打得清脆的响了一声,裘污一顿,相比刚才,竟吞吐地不知如何作答了,他许是想过风菱会问关于他不支持她称王的事,但未想过风菱还管他心底的闲事。
可是当裘污抬头时,看到的是风菱看起来求知般真挚的眼神,终于支吾地应道:“因…因为属下不够格…属下怎能反对诸位将军的建议,属下…可是败军之将,又伤害过主上,如今承主上抬爱,已经知足了,不敢提出反驳的意见,当然若是主上有要求,属下在所不辞,可是谏臣的职责属下不配…”
“是负罪感吗?所以裘污将军觉得自己与其他将军不同,他们可以与我玩笑,你却不能。”风菱没有转头看向裘污,只如此理解道。
裘污点了点头,他的确如此想,他是个投诚的敌军将领,如何与风菱谈笑,自来到雷泽军之后,裘污一直小心翼翼的不与任何人冲突,他觉得这样就好,可是却在此刻被风菱一语点破了,只听风菱继续道:
“裘污将军这是还没将自己当作雷泽人呢…那我与将军讲个故事吧,那故事叫‘负荆请罪’。”
说着,风菱就将被僧伽罗国所救之后到翻越雪山到达同乐城月儿弯之后的故事大致像讲故事一般告诉了裘污。
这个故事是关于四位将军如何不信任风菱,到如今和风菱风雨同舟的事,那四位将军曾经也让风菱受伤,而且相比裘污,他们伤的可是她的心。
裘污听完,良久不知如何应对,而就在这时,他看到风菱抬起了头来,将掌中的枫叶吹下了山谷,走廊外的雨丝飘落在了风菱的发鬓之上,挂着几滴晶莹的她露出了一道明亮的微笑:
“所以不管曾经如何,从今往后与我并肩作战吧,将你的心交给我,负罪感也好,夙愿也罢,我会承载着你们的心走到乱世的结局。”
“是!”裘污看不见的右眼感觉到微微的瘙痒,明明早已不痛了…
晚雨微凉,飞舞的红叶飞向了远方,带着裘污忐忑的杂绪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从今往后没有什么可想的,只要做好自己,做好能为她出一分力的部下,或者说伙伴家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