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远处的军营中传来了琴声,是太一的琴,有人在哼唱着曲子,一首古老的曲,曲词大意: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这是一曲没有半点忧伤的曲子,而曲中之意也只有满溢的祝福,愿之安享太平福禄。
太一闻之,脚步微顿,停了停,不由唇角捎起了半缕笑意,随即,他的脚履踏上了车沿,扬长而去。
军帐之中,风菱的琴声停了,今日也只有旸晔一人仍在她帐中修习功课,原本旸晔也打算去送行的,只不过临时想想又作罢了,风菱曾有问他为何。
他答说:“我觉着今日师父更需要人陪。”
风菱笑笑,给了一句旸晔听不懂的言回:“为师见过太多的离别之苦,倒并不觉得别乃烦忧之事,因别离而生痴情,等待得越久,重逢之时才会更加欢喜。”
旸晔闻之不解道:“师父说的是太一先生,还是帝俊师丈。”
而后风菱却笑而不回了。
此时,风菱收了琴台,贫瘠之地的风从帐外吹了进来,吹动了她飘逸的长发,她长发未绾,那过腰的墨发铺到了地面之上,倒让人不禁想起了昨夜。
扪心自言,风菱心念道:“若你是他,我自当欢喜,如若不是,那我亦不会妄自暗悔遇见过你。”
不需多时,雷泽军又再次起行了,奔向了万里草原,宛如奔腾的狼群,正在寻找着待宰羔羊。
这一刻,时令四月,在经历了十二年的混战下,遗弃大陆的诸侯势力开始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风菱此刻的表现实非寻常,在太一眼中看到的画面则是所有周边景物都消失了,只剩她的小脸,而且动人可爱,像一朵娇艳的蔷薇,明知有刺,却忍不住要去摘采。
而其实,并非太一太过迷恋于她,他之所以会看到如此的景象,是风菱在说话间不动声色地给他施了魅惑之术,好让他依从自己,心甘情愿地给她宝贝。
当然,这种超越了地仙境的魅术,常人是无法抵挡的,可那是常人,不是太一,他虽然看到了景象,却很是平静地反问道:“你觉得你对我施魅术有用?”
风菱听到太一的反问,显然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而缠绕在她附近的淡淡的胭脂香气,也因为她自己的打岔消散了去,魅惑之术不破而解。
不应该呀?风菱对自己的法术还是极为自信的,虽说她不大常用此术,多是凭借自身狡猾蛊惑人心的,但一旦用了,威力还是应该惊人才对,自少能从太一口中得到单单的一个“好”字,而非这么多字。
难道因为不常用,手法生疏了?
风菱细细打量着太一若无其事,甚至有些嘲讽之意的表情,觉得大约问题不是出自于她身上,而是太一有什么克制此术的秘法,故而不解道:“为何没用?你难道要说你心如磐石?凡蛊惑心神的法术在你身上都不起作用?”
然而太一对此随意的,平淡的,一本正经道:“不是,我只是想说,我没有元神。”
咳咳!风菱闻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居然忘了太一先前说过他只有一魂两魄,那么连元神都没有的家伙,她还指望他能中术。而且别说中术了,就算杀了他,他也死不了,也难怪这家伙舍得把那什么攻防至宝给她,原来是他压根用不到。
还真是相处了这么久,谁也没占着谁的便宜,就算最后一日了,也不让她得点好处。
风菱嘟起了嘴,不满意地将脑袋杵在了手掌心上,恹恹地颓了。
不过她倒没想到,先前装得迷人妩媚的模样没得到太一的认同,这会儿眼睛都翻成了死鱼眼,倒却惹得太一松了口:“那你想要何物?”
风菱一顿,来了精神,将脑袋微微向内侧一偏,尝试着解答道:“你的琴。”
“因为那是用玉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