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菱终于细细想了想她昏迷前的一切,想到了当时的危机,太多的问题摆在她的面前,她需要一个人来为她解答,而她似乎此刻只能问面前这个少年。
太一对于风菱没接过药碗的行为并不在意,而且看着风菱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似乎猜到风菱想问他,又无从问起,巧言说道:“吴俊大帅和御妖宗人都回去了,只有雷泽军的三千残部留了下来,风宗主有什么问题,问他们更加妥当。另外…”
太一说着,指了指桌上放着的几件兵器:“我想那是你的东西,从战场上帮你捡了回来。”
风菱顺着太一的指尖,看到了一把高大的长戟,一件玉石琵琶,那是雷泽言的兵器,以及颦娉的原形。
桌上夺目亮红的长戟和晶莹剔透的玉石琵琶,将风菱的思绪拖回了战场,她愣愣地看着两件已经毫无生气的物品,从榻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桌旁。
风菱伸出冰凉的手指抚摸上这两件武器,那上面的血渍不知被何人擦了干净,但是光是物品本身就容易催人泪下。
她颤抖的抱起了两把法器,眼眶中含起了泪花,无色的唇瓣微张:“谢谢。”
风菱的背影背着光线,显得暗淡,就好像是一块石头矗立在那里,等待着风化。
这时,从身后传来了太一的声音,听不出是冷是热道:“不客气。令兄的尸骸还在城郊,暂时用仙法保存住了肉身。因僧伽罗国毕竟是外人,所以下葬一事还得等你来主持。”
听到太一的回应,风菱眼中的泪含不住了,洒落而下,从她的背影看去,能分明可见她身子正在止不住的颤抖,好像抱着两个珍宝蜷缩在黑暗的角落。
时漏一滴一滴的落下,一时间,房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太一这人好像能读懂别人的心情一般,并没有打断她的沉默,他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安静得连呼吸声也听不到。
“呯”!
伴随着药碗摔碎的声音,风菱歇斯底里的哭泣声也随之而来,她紧紧抱住少年,下颌搭在少年的肩膀之上,大声哭喊:“夫君!哥哥死了!嫂子也不在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怎么办?你去哪了?为什么说你也死了!”
风菱的肩膀猛烈的颤抖着,不需一瞬,便哭湿了少年的衣裳,真是奇妙,先前大雪都没能湿透少年的鹅黄色长袍,这风菱一哭,他的衣服就湿了。
不过,风菱哭泣的声音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她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带着些许稚嫩从头顶响起,斟酌着讪笑道:“风宗主与人打招呼的方式还…蛮特别的。”
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一个从未与风菱打过照面的少年的声音。
风菱闻之,浑身突然僵到了冰凉,她醒了醒明台的神思,这才从贴近的身影上嗅到了一股陌生的白檀香的香味。
这人的味道和帝俊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风菱猛地一回神,骤然将身子缩了回来,抬起头来,认真的盯着眼前之人。
在风菱清晰的视线下,她看清了此人,眼前之人的确跟帝俊长得有几分相似,恍惚之间的确容易认错,他长得也十分好看,好看到宛如那在遥远山林中珍藏的白玉,面如冠玉,眸如浩瀚银河,发丝如浓密的墨色绸缎,头顶一顶浅黄的羽冠,冠后髻着一条长长的红绸。
但是细细分辨,这人还只是一个少年郎,特别他的眼睛清澈如水,稚嫩无比,并没有帝俊那般历经万年,深邃如寒潭的感觉。
他笑着看着风菱,眉眼中含着打趣的情绪。
风菱一顿,怎么会这样,也…也许是帝俊变了个样子唬她呢?她忙祭动真元,仔仔细细的探了探眼前这位少年的气息和修为,一探之下,风菱眼底滑过了一丝暗淡。
不…的确不是帝俊。是她想多了,以为自己每次受伤醒来,都会见到帝俊。以为还是十年前,自己不管受什么样的挫折,都有帝俊来护着她。难道他真的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