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菱定了定神,仔细盯着这一突发状况,见老者咳着咳着,居然吐了红,让众人慌了起来,窸窸窣窣地说着:
“年大爷,您老没事吧,旧病又犯了?要不咱们凑凑钱去街角寻一大夫来给您看看?”
“多喝水,多喝水。”
风菱闻之,叹了口气,多喝水究竟是何人研发的词汇?什么都多喝水!伤寒多喝水,来葵水也喝水,这吐血了还喝水!风菱觉着,她要是病了,谁再说多喝水,她一定让那人有多远滚多远。
不过眼前情况着急,风菱看着老者越发苍白的气色,闲思就此打住,她站起身来,往老者身旁一站,冲几人道:“来,让我看看。”
话音一落,众人对风菱投来了一道质疑的眼神,先不说风菱是生人,而且风菱这模样看起来也不如大夫打扮,毕竟,她此刻一身雪白外氅,掌中套着羊羔皮做的锦手捂子,头上虽未戴金钿叉子,但长长的月白发带,上绣金丝条纹,怎么看也是外面来的富家小姐,如何看病。
风菱见几人投来的目光,完全不予搭理,只挤开一人的位置,捏了老者人中一把,拿出了一颗丹药。
是的,正是丹药,财大气粗的小风姑娘不会看病,万事仙丹为上,这大补的丹药用在修士身上都适用,更别说一个凡人了,既然凡人身子骨不好,那风菱一颗上品回气丹下去,还不解决一切问题?
果然,风菱一颗丹药下去,这老者的一把老骨头顿时精神了几分,先前面如黄土般,毫无血色的面颊,竟染上了几分红晕,一口气提了过来。
众人见老者回过气,呆了呆,望向风菱平静的模样,有些微傻,忍住了要计较一个外人管闲事的心情,然再一回神时,便就听到老者向风菱的道谢:“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刚刚给老头子吃的是什么,怎么一下子就感觉神清气爽了?”
老者说完,围着的几人对风菱的惊愕,转变为了好奇加几分感激,如此看来,这难民居的人虽然极恶外人,但对一同流落至此的乡里乡亲极为关心,因而在风菱顺手帮了老者一把之后,他们对风菱的回避,变成了亲切。
风菱看着众人亲切的目光,与想知道她究竟使用了何种灵丹妙药时的好奇,风菱突然来了恶趣的心思,谁让这些人先前如此无视自己。于是风菱平平静静的,波澜不惊的,不动声色的,淡淡回答道:“老鼠屎。”
风菱与娉颦暂且分开,来到一处面馆,面馆木檐外飘着一面锦旗,粗麻白布制成,上还破了几个窟窿,而笔写的“面”字早已脱落了先前的墨迹,呈一片灰白之色。
风菱踏过门栏,踩着木板,竟听见了咯吱咯吱的腐朽之声,好似随时都会陷落下去一般。
此时面馆中有零星的三四个人在用着早膳,风菱扫了一眼他们桌前的膳食,清淡的小米粥,米却见不着几粒,呈橙黄色,一看便知寡淡无味,没有浓稠可言,宛如一碗泛黄的水。
风菱就一人桌前坐下,打量着同桌之人,见他面色泥黄,手指皱褶满纹,枯瘦如柴,约不过三十来岁,却半白发色,料想都快半截身子入土之人,许是了解黍实之事。
因而她坐了下来,未避免突兀,叫店小二上了一份清汤面,这也是面馆唯一有的面食。
汤面之中,只有两截青菜,面少得可怜,更别提肉了。
风菱看了看面,蹙着眉想,兴许这就是所谓的死不了,苟延残喘的真正写照。
不过闲谈终归闲谈,她还是记着她是来做正事的,便一面搅着面食,一面与同桌之人扯开了话题,认真问到:“大爷,您是黍实人吧?我想跟你寻个事。”
话音一落,桌上分外安静,好像风菱的话头沉入了大海,同桌之人,根本不曾听到。
风菱哑然,先前就听娉颦说他们不喜外人,可这哪是不喜,根本当她是空气,无视而过。
风菱顿了顿,本着面皮极厚的风格,还是在人不理她之后,仍旧继续契而不舍的开口,滔滔不绝的一次性,啰里八嗦的问到:
“大爷,您这粥好不好喝啊?”
“大爷,您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