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变老!”
“我也是!!”
“这是真的!广播里说的话都是真的!”
教室里炸开了锅,顿时闹成一团。所有淋到雨的学生都开始焦躁不安,脾气暴的已经离开位子去开教室门。
“操、你妈!门反锁了!”
大家这才发现,监考官已经悄悄离开,并锁住门,将他们关在里面。有几人立刻开窗,但窗门仿佛被焊死了,任凭如何拉扯,都纹丝不动。
这时候,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只剩下3分钟了。
“啊——”
“我的手!我的手!”
一名女学生白乎乎的小手已经成了一只干枯的鸡爪。衰老死亡的恐惧像乌云笼罩住她,从而令她恶向胆边生,红着眼睛,扫视教室,粗着嗓子问:“谁!谁没有淋到雨!是谁!”
这很好分辨。
头发没有变白,脸上不长皱纹的,就是没有淋到雨的学生。这些人不知何时达成共识,聚拢在一起,把桌椅挡在身前,神色戒备地看着他们。
这就像是一个捕猎游戏。淋雨的学生是猎人,而未淋雨的成了猎物。很不凑巧,叶策就是一只猎物。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和猎物们待在一起。他的防卫武器是从椅子上拆卸下来的一根钢条,约莫20公分,拿在手中挥一挥,虎虎生风。
而他对面的敌人们,因怕死激发了力量,几乎人手一张凳子,高高举起,作势要砸。有一名女学生,将重达百斤的讲台扛在肩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叶策:“……”
他默默地放下拿着钢棍的手。
这时候忽然响起一道激动的声音吸引猎人的注意。
“你们不要动她!”
在教室的角落里,有一名未淋雨的女生落了单,庆幸的是,她身前挡着一名男生。
叶策认识他们。许琴琴和陈高,一中的风云人物,模范学生,校园情侣。听说互相见过家长了,这次打算考同一所大学。
而陈高头发斑白,显然是一名猎人。他目光坚定地挡在许琴琴面前,再三重申:“你们不要动她!”似乎察觉到叶策的目光,他立刻转移众人注意力,指着叶策,义正辞严地叫道:“那个人是一中的校霸,欺凌弱小,无恶不作!你们杀了他是为民除害!我女朋友很聪明!她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
似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也为了减少杀人的负罪感,原本打算攻击许琴琴的人都转身,目露凶光向叶策走来。
叶策:“……”
他什么时候欺负弱小了?不就是揍了几个调戏小姐姐的臭流氓吗?怎么就无恶不作了???
当然这些话,即使说了,也没人会信。
整个考场的人都疯了。
他们向瑟瑟发抖的猎物伸出了白森森的獠牙,扑了上去!
叶策挥舞钢棍,打飞一个,踢开一串。他的眼神比猎人更凶狠,手下的力道也只重不轻。
捕猎者被揍得鼻青脸肿,擦了擦脸上的血,心里有些害怕,色厉内荏地叫道:“别和他纠缠!先杀其他人!”他们见他不好对付,转而去攻击其余猎物。
这时候,时间只剩下两分钟了。
叶策手里捏紧钢棍,怒气汹汹地走向墙角,准备找陈高算账。然而当他终于冲出重围,来到角落时,一道纤瘦的身影倒了下来。
许琴琴绝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眼角划过一滴心碎的泪水。
陈高大力地用尖锐的钢笔头戳她脖颈间的动脉,丑陋的脸早就被鲜血喷得面目全非。他神经质地自言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独生的,家里只有我一个儿子,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叶策眼神猩红,暴吼一句,随手抄起一张课桌砸向陈高的脑袋,顿时将他砸晕过去。
服务器瘫痪了
42度的大热天出来玩沙子,不是有病,就是病得不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考后散心。
“车水马龙不是名词吧?你作文这么写,真的没问题吗?”胖子完美地利用自己180的身高与体重,成就一柄人形遮阳伞,金刚似地站在垒沙堡的叶策身后。
沙堡已经堆好了,高高隆起,初具巍峨雏形。叶策边在地上写字,边随口胡诌:“鲁迅先生说过,华夏成语千万万嘛,用错的人多了,也就可以胡乱用了。”
鲁迅:不,我没有。
胖子本想义正词严地反驳他,但见他一脸严肃,仿佛正干着什么了不起的事,于是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凑过脑袋去看他写字。
这字仿佛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一笔一划遒劲有力,透露出主人饱满的感情。
【我真帅x10】
胖子:……妈的智障。
【骂我的人是傻逼——反弹无效】
叶策迅速加了一句。
胖子的脸色顿时一言难尽。心里碎碎念:不要和情商低的工科男计较……不要和……p。
即使计较了,他也打不过叶策!别看叶策长得人模狗样的,疯起来,四字形容词就只剩下一个“狗”了。
对着沙砾自我陶醉一番,叶策站起来拍拍手,坐在岸边的岩石上,边穿鞋边问:“旁友,手表有伐。几点了?”
胖子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电子手表,“一点半。我们该去考场了。”
此时,6月7日的西湖人工小沙滩上,优哉游哉地缓缓走着两道身影,一个像“日”,一个像“曰”。
他们经过的沿岸柳树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红色横幅,写着: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
轰隆——
天空忽然劈过一道惊雷。
胖子脚下一个踉跄,忙双手合十念佛,“百无禁忌,大吉大利。菩萨慈悲。阿弥陀佛……”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叶策捂住耳朵,脚底抹上油跑开。然而还没走出百米,天空就接二连三地打起一道道惊雷,电光雪白,连连晃眼,云海翻涌,层层卷来。
刹那间,浓厚的黑云以雄浑气势压制住整座杭州城。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暴雨将袭。叶策急忙吃了个回头草,飞奔到胖子身边,若无其事地凑到他雨伞下面。
“旁友,我伞没带!撑我一下。”
胖子没好气地瞧他一眼,正对上他笑嘻嘻的眉眼,没心没肺地,恨不能让人锤死他。
此时,一阵如刀狂风呼啸而过,宏伟的沙滩城堡顷刻坍塌,隐藏在背面的字迹也在劫难逃,只剩下缺胳膊断腿的一个光杆司令——少年漫不经心写下的“傻”字没了部分笔画,多出一条从树上刮落的纤细柳枝,变成一个萧瑟的“杀”字。
“这风来得不合时宜。”一名在西湖边垂钓的老者,掐指细算,沉吟道:“风吹西湖水,巽上坎下,涣卦。纪律崩坏。
雷从西边来,震上兑下,归妹卦。有盗西来。啧,不吉利!”他余光里瞥见一对年轻气盛的碗筷快步而来,叫住:“小芽儿,侬有血光之灾!”
胖子停步,看他戴了一副墨镜,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天桥底下算命的瞎子,又自然而然地认为这话是针对无风就起浪的叶策说的,喋喋不休道:“我平日里叫你低调,低调。你看,有人预言你要被人打了……”
老人伸出手:“闭嘴,我说的是你。”
“……”
胖子气冲冲地拉着叶策走了。
叶策说:“你不是经常去庙里求神拜佛吗?怎么就不相信他的话了。”
胖子:“我信佛!看他的打扮就知道是玄门的。我俩不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