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时代,少年们都更看脸一点的嘛。
“总之,”绯村剑心咳嗽一声,“我当年替他们做过一些事。”
“哎?但你好像很讨厌他们的样子?”
“也不是怎么说呢,”绯村剑心实在一言难尽,“他们就像是妖怪一样呢。”
“呜哇,居然能被你看做妖怪,有那么厉害?”
不,他指的其实是字面意义上的妖怪来着。
事到如今,他也想明白了醍醐京弥在松平维新中扮演的角色,就算没有证据,但光靠猜的也八九不离十:蜃气楼在各个势力之间穿针引线,然后一口气把明面上的阶级,皇室啦、幕府啦全部清除,接着,就将躲在暗处的财阀推到了前台。
就算蜃气楼在之后收获的阶段集体消失掉了,可前期埋下的伏笔、打下的基础不会消失。冥冥中,新政府有如神助,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相对平等的政权。虽然在政策执行中,仍然存在各种腐败和不合理不过,国家总体还是在向好的方向迈进。
这种时候,有人想要颠覆政权、打破和平,他决不允许!
不然,他先后被尊攘志士和蜃气楼利用,杀人无数,究竟意义何在?
醍醐京弥牵着冲田总司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人流逐渐变得稀疏,偶有行人行路匆匆,下意识地避让开来,彼此之间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两人之间没有对话,却不显尴尬,形成了一片温馨的气场。
冲田总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头脑放空,有种“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的”冲动。
在他还小的时候,曾经被近藤勇从被窝里挖出来,手拉着手站在屋顶上看日出。当太阳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柔和的光芒直入他的心灵。
当时的他们多么年轻啊,总以为大家会永远在一起。
冲田宗次郎是被大家宠爱着长大的:父母早亡没关系,姐姐姐夫完美替代了这类角色。拜入试卫馆后,馆主近藤周助很看重自己这个天赋卓绝的小弟子,年龄相差较大的师兄井上源三郎更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在照顾。倒卖石田散的土方岁三偶尔会给他带来西洋的小玩具,道场继承人近藤勇以兄长自居,闲暇时候还会把他抗在肩上肆意奔跑。
经过大家爱的浇灌,他长成了开朗、活泼的冲田总司,一度以为自己会在乡下做一个快乐的普通武士然后一切就被“理想”打破了。
当时的他们多么天真啊,总以为武士必须贯彻心中的道义才行。
既然天皇赦免浪人脱藩,幕府下令浪士募集,他们有机会离藩建功立业,为何不放手一搏?
——不,这不是“理想”。
这是冠以理想之名的“野心”。
他们为这野心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甚至一度成了朝敌——这就是所谓的“历史”。
明明大家都是好人,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国家变好却因为手段的分歧陷入了内战。内战的结果就是大量的死伤,和新撰组的覆灭。虽然政府在西南战争的时候重组了新撰旅团,但这一个新撰组,剩下的只有象征意义了。
接着,这段不堪回首的历史,在黄泉女神的操纵下,变成了反复呈现的“现在进行时”。这简直就是在把他的心拼起来,然后摔碎,再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这过程中,他的泪和血全都流干,只剩下固执和坚持。
好在他的坚持还是有意义的。
历史被改变了,醍醐京弥就像朝阳射出的那道光,照见了他那颗破碎成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