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的表情,亦澈莞尔一笑,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她柔顺的墨发,“好,我混蛋。”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倔强地看着别处。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些涩,有些疼,有些无奈,如果,她能早些时候知道这件事情就好了!
如果,九年后醒来的第一件事是不顾一切地去找亦澈问清楚,就好了!
亦澈看着风清持许久,终于才缓缓开口,“阿墨,你不要哭,给我时间,我会……忘记你的。”顿了一下,才又用明明不可闻却又清晰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此话一出,亦澈的心微微一颤,幽幽的痛楚蔓延在四肢百骸,可是脸上却依旧带着醉人的温柔。
忘记,明明是最简单的两个字,可是,谈何容易?!
还不待风清持说话,亦澈轻飘飘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轻缓的笑意,玩笑地开口,“阿墨,爱慕我的女子那么多,以前没人能替代你是因为你不在了,没人能争得过一个死人,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也许很快我就领一个女子来给你看看。”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亦澈却是狠狠地在风清持的头上敲了一下,笑道:“我认识的摄政王可不是这样的,当初你动手打人的劲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像个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的!”
“我本来就是小姑娘。”风清持下意识地回道。
亦澈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哟,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意识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虎着脸看着对方。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亦澈这才勾唇笑了笑,在风清持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把将她拉进怀中,下颚枕在她的肩上,“阿墨,我可以吻你一下么?”
就在风清持微愣的时候,冰凉而又炙热的唇已经落在了她的唇上,亦澈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简单地贴着她的唇瓣。
许久,移开唇,在风清持的眼眸印下一吻,“阿墨,你一定要幸福!”话落的瞬间,亦澈已经松开了风清持,转身离去。
妖红色的背影,一身孤绝,泣血的红衣再无往日炫丽的颜色,黯然而又落寞。
看着亦澈离去的背影,风清持怔愣在原地许久,许久。
带回过神来,视线里已经没有了那一道妖红色的身影,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亦澈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从始至终,也没有提起过言络。
风清持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眸,其实,亦澈一早就知道她现在和言络的关系吧,只是不愿提起而已。
另一处。
言络离开行云止水之后,并没有回言府,而是将轻功施展到极致,直接去了城西那一片竹林。
漫无目的地走到竹林尽头的时候,言络才缓缓停了下来,有些无力地靠着一根竹子,身体疲惫地顺着竹子滑落,瘫坐在地上。
眼眸一片幽暗,静静地看着远处,削薄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嘲弄的弧度,在一半的时候又瞬间顿住,转而神色柔和地笑了笑,轻飘飘地喃喃自语,“言络,那么多年,她心中的人从来都是亦澈,现在误会解开,你应该高兴才是!”
说话的时候,唇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明明是极为好看的,可是在那张苍白的容颜之上,却带着说不出来的绝望。
对上亦澈,他从来没有半分把握!
他们两个人的故事,悲欢离合只有他们自己,他言络,只是偷了一段时间而已,终于,还是要还回去了!
“明明应该替她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却这么想哭!”低低地声音带着疑惑在竹林里面幽幽响起,随着夜风消散在空中。
言络再没有说话,而是靠着竹子,将脸埋在手掌之间,神色之间一片颓然。
------题外话------
唔,这个时候,阿九应该还在医院,如果回去早的话就再来一章!另外,春天容易感冒,大家要注意身体。
还有还有,阿九真的是亲妈,亲生的!
风清持似有若无地轻声叹息,不动声色地从亦澈的怀中退离,削薄的唇微微一启,声音清淡地开口,“亦澈,都已经过去了!”
亦澈身形微微一颤,妖魅的眸子带了几分灼然地看着风清持,听不出是何情绪地低问,“是不是因为我成婚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清透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红衣男子,有些深,有些沉。她并没有问亦澈为何会娶水惜音,最初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没问,现在也自然不会问。
因为这已经是既定的时候,问与不问,都没有任何意思。
“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娶水惜音,我们还能不能从头开始?”亦澈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话语表情甚至带了几分急切之色,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风清持,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风清持精致无暇的容颜微微一僵,眸中神色瞬间转为惊愕,顿了一下,才有些艰难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毕竟与亦澈相恋那么多年,对于亦澈的性子,她自然是了解的,他虽然性格肆意不羁,随心所欲,但是做的事情还不至于不敢承认。
所以说,他是真的没有娶水惜音,那……当年的婚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深处修长的手放在风清持的肩上,让她对上自己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认真开口,“阿墨,我没有娶水惜音,也从来没有喜欢她,我爱的人,是你。”目光神情而又柔和,却是执拗异常。他爱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她。
风清持再次一顿,眸色深沉地看着亦澈,问,“当年你不是已经成婚了么?”而且,当年亦澈的婚事还基本上是天下皆知。
亦澈依旧是望着风清持,眼中的神色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诡异之色,然后勾唇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地抚上风清持的脸颊,如情人一般地低声开口,“都知道我要成婚,可是,没人知道新娘是谁不是?”声音很是温柔,丝丝缱绻。
风清持身体一顿,紧紧地看着亦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却是,大家只知道亦澈已经成婚,可是对于要娶的人亦澈当年没有明言,只是,这么多年水惜音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大家便理所应当地认为是水惜音。
可是,不是水惜音,又会是谁?!
冰凉的指尖缓缓抚上风清持削薄的唇瓣,犹如对待一件至宝一般,动作轻柔而又深情地摩挲,尔后,亦澈勾唇低低地笑了笑,缓缓道:“阿墨,你的唇还是这么凉!”
然后缓缓抬眸,本就妖魅的眼眸此刻带了几分魔魅妖治的光芒,殷红的唇如泣血一般,配上一身妖红的衣衫,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初临人世魅惑众生的妖。
微微勾起唇角,带着无限柔情地轻声开口,“阿墨,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我亦澈这辈子,无论嫁娶,都只有你一人!”
风清持身体猛然一颤,脑袋深处发出轰地一声,目光震惊而又复杂地看着亦澈,被亦澈的话震住许久,心中升腾起说不出来的感觉,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清透的眸色带着从未有过的复杂。
亦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亦澈所娶之人,是她自己?!可是这也未免太诡异了!
窗外,不算明亮的月色之下,掩映着一道天青色的修长身影,在听见亦澈话语的时候,长身玉立的身影也是瞬间僵住,甚至轻颤了两下,一张绝世的容颜,瞬间褪去所有雪色,一片惨白。
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身子紧贴着墙壁,从地上不甚明显的影子依稀可以看出,他在轻微地颤抖。
亦澈骨节修长匀称的手抚上风清持精致的眉眼,“阿墨,你现在这个面貌比以前还要生的好看,可是我却更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亦澈。”风清持低唤一声。
“喊我头牌。”声音依旧很温柔,也很执拗。
风清持无奈,“头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中的想法归心中的想法,她还是想听亦澈自己的解释。
亦澈声音清润而又温柔地低笑一声,带了几分怀念地说道:“虽然,当年你和白未檀之间的婚约让我很绝望,可是,我们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你对我的心意是真是假我还是能分清的,但是……”亦澈缓缓闭上了眼眸,哪怕是透过那些青紫痕迹,都能看见他脸上的苍白痛苦神色,“我没有想到你那么狠心,中了蔚澜这种毒竟然一直瞒着我,我甚至连你死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对不起。”风清持语气低沉,如覆上了一层浓浓的雾霭。
“阿墨不用说对不起。”亦澈将风清持揽入怀中,动作轻柔,声音微微打颤地开口,带着说不出来的自责和害怕,“是我的错,是我当年没有保护好你。”如果当年白未檀要杀紫月然的时候,他没有阻止就好了。那样的话,阿墨也就不用死了。
“阿墨,你当年一定很疼!”轻柔的话语带着止不住的疼惜之色,一双妖魅的眸子微微泛红,自责,懊悔,担忧,害怕,盈满了整个眼眸。蔚澜的毒,虽然在阴毒方面比不上无殇,但是,发作起来却是天底下最难受最痛苦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他却不在她的身边。
风清持没有说话,眉眼深沉了几分,就连身体都轻轻地颤了几下。蔚澜的毒发作,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一心求死。
不知道是记起来自己还在回答风清持的话还是察觉到她对于蔚澜本能的害怕,亦澈直接转移了话题,“当年知道你要被斩首的消息,我快马加鞭赶回焱凤,可是……终究还是迟了!”最后六个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人气,即使是现在说来,都带着说不出的恐惧。
当年他赶到刑场的时候,只看见言络神色呆滞地跪在那一滩血迹中,那一刻,心死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