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檀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直言道:“尹子希根本就不承认你这个师傅。”
被戳中痛脚的时小九瞬间跳了起来,一双桃花眼眸没好气地瞪着白未檀。
“师兄,你就让我看看风清持嘛!”月时九采用了怀柔政策,缓缓道:“你看我大半辈子过去了,身边无儿无女,就子希这么一个小辈,对于他的终身大事自然要关心一下。”
末了,又淡淡地添了一句,“以后我老了还指望他给我送终呢!”
“月时九,你今年才二十一。”白未檀声音凉凉地开口,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至于送终之事,你就别指望尹子希了!”
月时九顿时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脸幽怨,两眼哀怨地看着面前雪衣出尘的那道身影,哼唧唧地开口,“不说就不说,我自己去问。”她就不信,自己在帝京还找不出一个风清持。
言罢,便牵着琦溪走了出去。
看着月时九离去的背影,白未檀有些无奈。小九是时家九小姐,但其实按年纪来算,小九在时家应该是行三,而不是行九,至于为什么会排到九小姐,小九没说,他也没有特意去探究,只是依稀知道小九与时家关系并不好,从小就被养在外面,就连月这个姓氏,都是随了师傅。
月时九领着白琦溪走在长廊之上的时候,迎面走来一道妖红色的身影,月时九眼眸瞬间一亮,直接挡在了亦澈的面前。美人啊!
亦澈微微蹙眉,没有说话,只是眸色淡薄地看着对方。
“这位公子,我能不能为你作一幅画?”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殷切地问。这么好看的男子,好想将对方画在纸上。
看着月时九的表情,站在亦澈身后的陵泓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掩唇轻咳了两声,“月小姐,公子还在等着亦澈居主。”心中轻叹一声,月小姐的恶趣味估计又犯了!
月时九也没有再纠缠,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划过一道惋惜之色。好可惜,居然不能画!
“怎么了?”亦澈看着陵泓的表情,清冽地开口询问。
陵泓的表情有些别扭,终究还是如实回答,“月小姐擅长画……春宫图,市面上她画的一张春宫图价值千金!”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而且月小姐对人的长相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见过一面就能清晰明了地画在纸上。”而且还是全。裸的样子画出来。
亦澈的眸色微微一沉,神色冷冽了几分。
看着亦澈的表情,陵泓再次补充了一句,“不过月小姐从来都是得到对方首肯之后才会画的。”当然,月小姐问的时候从来不会说是用来画春宫图。
亦澈默了半晌,似是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忽然抬眸望着陵泓,邪肆的眉眼微微一挑,神色玩味似笑非笑地问,“那你家公子呢?有没有被画过?”
陵泓摇摇头,“没有。”
亦澈道了声“没意思”便径直去了房间。
“你来了!”听见推门声,白未檀抬眸淡看了一眼,缓缓开口。
亦澈勾了勾唇,但是那双妖魅的眼眸之中却没有半分笑意,直接在白未檀对面的上好檀木椅坐下,“明日就是风云宴了,看来你这位右相还挺悠闲!”淡淡的一句话,似嘲似讽。
将一旁正煮地沸腾的紫砂茶壶拿起,取出倒扣在白玉茶盘之上的茶杯,沏了两杯茶,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亦澈,玉颜清雅,语气淡漠,“你极少会来白府,现在特意来这里总不会只是说这么一句话吧!”
看着面前依旧是面容沉静如水的白未檀,亦澈接过他手中的茶杯,一声冷哼,唇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我只是来告诉你,有了……阿墨的下落。”
白未檀雪色的身影瞬间一顿,就连杯中滚烫的茶水洒落在手上都尤不自知,琉璃若烟的眸子带了几分渺然和冷锐,眸子一抬,定定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亦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连说出口的话语,都失了以往的镇静。
看着面色终于变了的白未檀,亦澈凛凛眉,似笑非笑,“果然只有阿墨才能让你失态。”
“亦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白未檀的语气已经冷了几分,那双如琉璃一般的眸子染了一些冰雪,带了几分逼仄。
亦澈不以为意地对视,缓缓开口,“你还记得锦雪么?”
白未檀沉默了半晌,“难道是锦雪?”
“这些年我们倒都小看了锦雪!”亦澈声线优魅而又冷肆。本来以为是小绵羊,谁知道竟然是狼崽子,早知道当初他就应该直接杀了对方。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眸色微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知不知道锦雪的目的?”白皙的手已经被烫红一大片,白未檀依旧若无其事地将茶杯放下,看着亦澈问。
“不知,只知道锦雪有让我前去苗疆的意图。”亦澈眉色不改地回答。
白未檀沉吟了片刻,琉璃如烟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亦澈,“你有没有想过,锦雪十年没有动静,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告诉你这件事情?”
“没有,我只知道阿墨现在在他的手上。”亦澈眸色冷冷地对视,直接开口回答。
白未檀也在椅子上坐下,没有开口说话。
房间里面一片沉默。
“那你想怎么做?”终于,白未檀淡淡地问。
“风云宴结束之后我去一趟苗疆。”对此,亦澈也没有任何的隐瞒。
白未檀轻叹了一口气,“到时候我同你一起去吧!”
“不需要。”亦澈冷冷地拒绝。他只是看在同爱一场的份上,这件事情不希望白未檀被瞒在鼓里,所以才会选择告诉他。
白未檀亦是眸色微凉,“子染亦是我的朋友。”
似是想起什么事情,亦澈将那块木牌直接丢到白未檀的手中,“这应该是锦雪的东西,碧倾云是锦雪身边的人,不过……”亦澈一声冷笑,“锦雪身边也养了一只狼崽子,现在想要将对方反咬一口,利用我来对付锦雪。”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切不过是锦雪自己有意为之。
白未檀神色淡然地摩挲着手中的木牌,抬眸淡淡地看着亦澈,“今晨便收到消息,碧倾云被人折断手臂挂在述月行宫的一棵树上,是你的杰作吧?”虽然是问话,可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亦澈冷肆地笑了笑,眼中邪肆没有任何收敛,“那又如何?”居然敢用阿墨的事情来利用他。
白未檀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眸色淡然地看着亦澈,“只是亦澈,碧倾云作为使臣在末染出事,你就没有想过末染也要给出什么交代么?”
亦澈凛然地眯了眯眼,“如果紫月痕处理这样的事情都没有,那个位置他趁早别坐!”
“可是毕竟马上就是风云宴了,你又何必整这么一出,碧倾云的身份不低,处理起来总归需要费一些时间。”白未檀继续淡淡地开口。
伸手端起刚才被自己放下的茶盏,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琉璃般的眼眸神色沉沉浮浮,明明灭灭,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亦澈也没有再说话。
白未檀却顿了一下,双眸虽然极淡,却带了几分认真地看着对方,“亦澈,我能不能再问一次,既然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子染,为何她死了不过几日的时间便娶了水惜音?”
这个问题,他不止问过一次,可是亦澈从来没有回答他。
亦澈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盯着白未檀看了半晌,最终冷声开口,语气和表情都带了说不出来的漫不经心和不以为意,“谁告诉你我娶的人就是水惜音了?”
这个消息如一道闷雷,狠狠地劈在了贯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白未檀身上,就连身体,都瞬间愣住,眸中的淡然碎了一地,只余不可置信。
抬眸,那双如琉璃一般的眸子带着说不出来的震惊,神色复杂而又深沉地看着亦澈,极为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亦澈绝魅的容颜带了几分凉薄地浅笑,艳丽的唇微微一启,“字面上的意思。”说完之后勾唇邪魅一笑,施展轻功从窗户跃了出去。
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妖红色身影,白未檀脸色瞬间苍白如雪,淡如冰晶的唇动了动,琉璃般的眼中一片惨然之色。
许久许久,神色才恢复如常,只是脸色依旧有几分苍白。
“陵泓。”一道淡淡的声音溢出唇瓣。
陵泓瞬间便出现在白未檀的面前,“公子。”当看见白未檀有些苍白的容颜,微微蹙起眉头,“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亦澈他……”
白未檀摇了摇头,眸色冷静地开口,“你派人去一趟青冥居,打探亦澈和水惜音之间的关系,另外,查探清持十年前亦澈成婚的实情。”
陵泓微微一愣,想要问一下什么当看见白未檀脸色的时候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只是自己心中有几分纳闷,都这么多年了,公子怎么突然要查这件事情?难不成亦澈成婚的事情还有隐情?!
道了声是便也退了下去。
另一处。
风清持离开淡影馆之后,便直接回了行云止水。
“阁主?”看见风清持,苍梧亦是微微一愣。
风清持凉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我不过换了一身衣衫便认不得我了?”
苍梧讪讪一笑,“阁主,我这不是惊讶嘛,阁主还是第一次穿女装呢!”在阁主身边这么久,对方从来都是一身淡蓝色的男装,女子装扮的阁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别说,还真的很是绝色。
和正在前厅中等着阁主的玉家大小姐不相上下!
“对了,阁主,玉家大小姐来了,正在前厅等你。”想起这件事情,苍梧道。
风清持有些意外,带了几分好奇地向前厅而去。明天就是风云宴了,玉轻尘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是,居然有时间来行云止水找她!
前厅。
玉轻尘依旧是一身雪白的衣裙,容颜精致,白皙无暇,周身都泛着清冷的气息。
看见一身女装的风清持,便是玉轻尘都微微愣了一眼。清冷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之色,容颜之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浅笑,“倒是第一次见小风穿女装,很好看。”
风清持回了一笑,直接在玉轻尘的对面坐下,很快就有小丫鬟给她上了一杯茶,然后又退了下去。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风清持轻轻地吹拂了几下杯中的茶,眸子微抬,问。
玉轻尘稍稍顿了一下,第一次有些沉默地看着风清持,目光有些复杂。
这样的玉轻尘,倒是让风清持有些诧异,眸光带了几分狐疑之色,“怎么了?”
玉轻尘清冷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许久,才缓缓开口,“明天,便是风云宴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依旧是淡淡地看着对方,等着他的下文。
“轻遥她……喜欢紫月痕。”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眼中带了几分狭昵的笑意。其实她自己还是比较看好玉轻遥和阿痕在一起,玉轻遥毕竟是出身玉家,乌衣门第,而且她自己也见过玉轻遥几次,对她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看着风清持含笑的表情,玉轻尘微微一愣,解释道:“那道赐婚圣旨轻遥及笄之后母亲便将它交给了轻遥,轻遥打算明天在风云宴上宣布。”
风清持若有所思,以手衬额思索了片刻,微微皱了皱眉,“不打算和紫月痕商量一下么?”虽然她希望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阿痕毕竟是她侄子,多少还是要看顾一下对方的心情。
毕竟如果是在风云宴之上宣布,这件事情基本上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先帝旨意,除非阿痕背上不孝的名声或者玉家解除婚约,否则这个婚约阿痕就只能履行。
玉轻尘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风清持在意的是紫月痕对此事的态度,“这件事情如果宣布的话,轻遥便只能是玉家二小姐,与紫月痕有婚约的人,至少你不能正大光明地回到玉家。”紫月痕到底是什么态度他并不在乎,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小风对于此事的看法。
如果小风不同意的话,这件事情或许他要回去再和轻遥商量,或者……直接将两人的身世言明。
“能不能光明正大回玉家我不在乎。”甚至于能不能回玉家她都无所谓,“所以这件事情你们并不打算告诉紫月痕?”她更在意的是这件事情。
玉轻尘没有任何隐瞒地点了点头,轻轻冷冷地回答,“我们确实没有要告诉紫月痕的打算。”
“成婚的事情毕竟涉及两个人,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提前告知一下紫月痕。”风清持的神色淡了几分,缓缓道。虽然她和玉轻尘是好友,自己还是玉家人,但是相较于阿痕,她自然还是更加偏向阿痕。
“你和紫月痕是什么关系?”玉轻尘也是一个极其敏锐的人,瞬间就注意到了风清持情绪的变化。而且,小风所在意的不是自己回玉家,而是紫月痕。
风清持抬眸看了玉轻尘一眼,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我和月痕算是好友。”抛却十年前的关系,现在她和阿痕,应该算是好朋友吧!
清冷无暇的容颜微微一愣,瞬间也静默了,眸子有几分复杂和无奈。很明显,紫月痕对小风而言,更加亲近。
沉默了半晌之后,玉轻尘才缓缓开口,“其实,真算起来,是你和紫月痕有婚约。”小风的性格他隐约知道一些,虽然看上去淡然无波,但是骨子里可能比他还要更加冷清漠然,能让她主动亲近的人应该不多,紫月痕对她而言,很重要。
风清持顿了一下,狭长的凤眸幽幽地看着玉轻尘。他这句话,算是在告诉自己,如果自己也对阿痕有那方面的意思,他会帮自己而不是玉轻遥?!
似是看明白了风清持眼中的意思,玉轻尘微微颔首。
对轻遥不是完全没有感情,毕竟是十多年朝夕相处的妹妹,但是如果在轻遥和小风之间选择的话,不知是血缘还是性格,他从心中更觉得亲近的人是小风。
风清持默然。她觉得自己在无意中感觉到了哥哥的在意。
不过还是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我对月痕的感情没有掺杂半点男女之情。”毕竟,阿痕可是她的侄子,亲生的。
玉轻尘清冷的眼中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开口,“其实我也觉得,像小风这样的性子应该不适合在皇宫。”停顿了一下之后,便又继续开口,“渝初真的有很多优秀的男子,要不要我……”
“看来玉家大小姐这些时日真的是太闲了!”一道慵懒淡漠的声音从外面缓缓传来,随即出现的是一道天青色的颀长身影,容颜如玉,绝美的眸子带了几分微凉的看着玉轻尘。
玉轻尘清冷的眼眸落在了来人身上,“左相,好久不见!”声音清清凉凉的,没有任何情绪,与刚才和风清持说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好久不见!”言络在风清持身边坐下,看了风清持一眼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玉轻尘的身上,“言络私以为明日便是风云宴,玉大小姐需要撑着整个玉家,应该是没有这么空闲才是,不想传言中清傲孤冷的玉小姐竟然想串一串红娘这个角色!”
“这是轻尘同小风之间的事情,与左相并无关系。”玉轻尘眸色清凉,声音亦是清凉地回答。
听到小风这个称呼,言络眉梢微微一挑,带了几分狭昵地看了风清持一眼,本就精致的容颜此刻便在瞬间多了一抹旖旎之色。他下次要不要也来个独一无二的称呼?!
看着言络陷入思考的神色,风清持眸光微凉地看了对方一眼,缓缓开口,“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被人给拐走了!”言络双手环胸眸光浅然而又慵懒地看着玉轻尘,直言不讳。清持告诉过他她和玉家的关系,算起来,玉轻尘还是清持的姐姐,现在玉轻尘摆明了就是想将清持给拐去渝初。
风清持翻了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倒是坐在对面的言络,将两人之间的表情都看在眼中,眉梢微挑,“小风,你和左相是什么关系?”玉轻尘并没有任何试探,而是直截了当地问。
风清持大约是没有想到玉轻尘如此直白,看了一眼言络,然后缓缓开口,“我和言络在一起了!”
应该是刚才看着两人之间的交流玉轻尘便已经猜到了,所以听到风清持的话眼中没有丝毫惊讶,而是直接将清冷的眼眸转向言络,“听说左相年少时曾经和紫皇陛下打了一架?”
“是。”言络并没有否认。心中却大致明了,玉轻尘是在尽一个做姐姐的责任。
“是为了一个女子?”渝初和末染相隔较远,但是连渝初都能知道的事情,自然能猜到这打架,估计也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而是动了真格的,而且最后两人似乎都半个多月未曾露面!
言络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风清持,有些郁卒地点了点头。看来清持和玉轻尘的关系还听亲近,可是很明显,玉轻尘对自己那些事情并不是很满意,因为他看到对方皱眉了。
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风清持,言络绝美的眸子都染了几分幽怨之色。明明他爱的人一直都是她,可是现在又不能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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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阿九本来是想客串九哥哥来着,哈哈,最后觉得白公子师妹这个角色甚妙,然后就成了九姐姐!
小可爱们晚安,好眠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