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谛听

还没等太子妃开口,春燕又道:“娘娘,夫人,那其中一位哥儿是奴婢的表亲,脾性内向温和,为人诚实,奴婢敢担保他不会说谎。”

太子妃听这主仆两人一唱一和,心里明白是程姚瑛眼中容不下阿喜了。她斟酌再三,假装没听懂道:“你们的意思是?”

“姚瑛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这样不明底细又奇怪的奶爹留在世子身边,姚瑛心里实在没底。”程姚瑛平铺直述道。

“……”太子妃左右为难,说:“可世子只喝他的奶,若是此时将他赶走,那世子怎么办?对了——你可有去查过他的身世?”

程姚瑛其实早已经找人去查过他的底细了,但那些去的人通通都无功而返,说是终南山上根本没有人家认识“阿喜”这么一号人物。她说:“还不曾,姚瑛找娘娘过来,就是想请您做定夺。”

她若是一说自己已经查过了,就表现的太明显了,倒不如让太子妃自己去查证,到时候也不会觉得是自己冤枉了阿喜。

太子妃想了想道:“我回去后马上叫人去查,若是他真的谎报住处,隐瞒身份,本宫定不会让他继续留在府中。”

“还是娘娘有办法。”

太子妃收回思绪,南子慕操着平时的语调语速,半点也不紧张:“生过一个,不过不在家里。”

他在你怀里呢,南子慕心说。

“不在家里?”太子妃瞧见他略带无奈的表情,以为是他生的小孩被送走了,顿时有些心疼,“你的家人呢,孩子的父亲呢?”

南子慕实话实说,懒的编谎话:“我没有家人,孩子他爹……我这回下山就是来找,孩子他爹的,只是他不认识我了,还把你送我的金元宝给拿走了。”

太子妃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这王八蛋也太过分了,你说说他住哪,本宫替你去教训他,这天杀的狗娘养的东西……”

最后一句她是嘀咕着说出来的,旁边的下人可能听不太清楚,但南子慕听的很真切。

“……”南子慕想笑又不敢笑,太子妃这一骂把李行之和她自己都给骂进去了。

可惜她本人并不知道,还在抱不平,见南子慕不说话,又安慰他道:“你别怕,和本宫说说,本宫会帮你的。”

小蓁不知是害了什么病,这两天昏昏沉沉的,人烧的厉害,但还是能听懂春燕的意思的。

他朝着矩形洞口走去,没忍住咳了两声,春燕立刻拉着程姚瑛退开几步,小声道:“这小毛孩不知害的是什么病,会不会传染,芳娘说他烧了好几天了,夫人小心些,不要靠他太近。”

春燕的声音不大,但南子慕却都能听见,他问道:“小蓁?”

小蓁贴近那个矩形洞口,说:“不碍事的,换季总会有个头疼脑热的,过些天就能好。”

此为防盗章太子妃第二天一大早就过来要看孙子,南子慕昨晚没吃晚饭,今早纯粹是饿醒的。

所以等太子妃来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太子妃昨个送来的衣服,梳洗打扮好后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用汤勺舀粥往嘴里塞。

“太子妃娘娘到。”一哥儿推开门,做做形式地走进来通知了一声。

太子妃后脚就走了进来,这几天南子慕都要看孩子,所以徐娘还没来得急教他规矩。太子妃都走到他旁侧了,他还在若无其事地吃着饭。

南子慕缓缓抬头,发觉这屋子里的几个下人和太子妃娘娘都在盯着自己看,徐娘疯狂给他眼神以暗示。南子慕不明所以,迷迷糊糊地要站起来。

“不必多礼。”太子妃总算找到了台阶下,笑着坐在南子慕旁边的椅子上。

这些人刚刚是在等着自己行礼吗?曾经受到过万民朝拜的山神心里有些不平衡。

太子妃倒是一贯的好脾气,南子慕虽然失礼,她也没生气,伸手要抱小世子:“阿喜,让本宫抱抱这小乖孙。”

南子慕抱了他整整一个时辰,整条手臂都发酸发软,听太子妃这么说,自然求之不得地将孩子递过去。

哪知那孩子一进太子妃怀里就开始哭,太子妃手慢脚乱了一番,又将孩子塞回了南子慕的手里。碍于他儿子的亲祖母在场,南子慕不敢太凶,怕吓坏这位并不年轻了的祖母。

他放下调羹,颇为“慈祥”地对着怀里的小孩笑,然后柔声道:“欢喜,那是祖母,不可胡闹,知道吗?”

可能是没见过笑得这么温柔的南子慕,小孩的哭声瞬间止了,只敢一抽一抽地滚眼泪。南子慕见怪不怪地抽出手帕,给他抹了一把脸,然后将他放到太子妃手里。

这回小孩果真就不哭了。

“欸,真不哭了。”太子妃小心翼翼地捧着小世子,终于在他不哭闹的情况下享受了一把当祖母的乐趣。

她兴奋地逗弄着孩子,突然想起南子慕方才对她乖孙说的那一席话,太子妃疑惑地问:“你叫他欢喜?”

南子慕不好意思的笑笑:“取的小名,总世子世子的叫,不好听。”

他有点尴尬,怕太子妃笑话他没文化,又补充了一句:“我没读过书,随口唤的,你别笑话我。”

太子妃没有要责备的意思,反而欣然道:“本宫前些日子才和行之拟定了几个名字,昨个皇上给选了一个做大名……倒是还没想过小名,欢喜……不错,本宫也不需要他以后能有多大的本事,只要现在能欢欢喜喜的长大就好。”

“欢喜,欢喜。”太子妃用手指戳了戳欢喜的脸蛋,又看向南子慕。

这个小哥儿不像府里的其他哥儿,喜欢同女人一般浓妆艳抹,不过他这张脸是天生丽质,多施粉黛反而是累赘——眼若桃花但眼中却不含桃花,整张脸说不上艳,也不至于太清太雅,太子妃越瞧越觉着欢喜。

也难怪行之小兔崽子之前谁也看不上,却偏偏对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