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之”夺门而入,只瞥见那最后出去的壮汉的半只鞋底,他先跑到南子慕的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哦,旋即施法将他唤醒。
方才那一掌将南子慕敲的有些晕头转向,他有点后怕,那一掌但凡力度再重一些,他此时可能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要追上去吗?”“李行之”就在南子慕的眼皮子底下幻成了那只兔子精红玉,但声音还没变回来,从一个女子嘴里吐出男声,还是挺不协调的。
“不必。”南子慕声音有些沙哑,红玉毕竟不是真的南子慕,追上去也未必会有什么用,更何况要是撞上真的李行之,那可就尴尬了……
红玉煞有其事道:“你怎么让他们进来了?我要是没能及时过来,你这会是死是活可就难说了,指不定是被埋尸了,还是被投河了……也不知道上哪找你去。”
那壮汉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南子慕是完全没有觉察到,想来应该是自己方才抱着小欢喜出去溜达的时候,先躲进了他的房间。他对自己的疏忽闭口不谈,反而责备起了红玉:“你就在门口傻傻等着,他们要是不顾侯爷,铁了心要害死我,我现在都凉了。”
“……”红玉尴尬道,“这不是……撞门太不优雅了吗?”
程大夫好说歹说都没用,直到春燕领着小蓁赶来。路上春燕简要地和小蓁复述了一遍找他来的原因。
小蓁不知是害了什么病,这两天昏昏沉沉的,人烧的厉害,但还是能听懂春燕的意思的。
他朝着矩形洞口走去,没忍住咳了两声,春燕立刻拉着程姚瑛退开几步,小声道:“这小毛孩不知害的是什么病,会不会传染,芳娘说他烧了好几天了,夫人小心些,不要靠他太近。”
春燕的声音不大,但南子慕却都能听见,他问道:“小蓁?”
小蓁贴近那个矩形洞口,说:“不碍事的,换季总会有个头疼脑热的,过些天就能好。”
他说着又轻咳了两声,下人的命可不重要,熬了几剂治风寒的药没用后,芳娘就让人把他丢进柴房自生自灭了。
毕竟死了一个也不打紧,重要的是不能传染到其他人。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的过这个春天,听到南子慕要找他的时候,小蓁心里酸酸麻麻的。他向来是不受人待见的,那位半哑巴的哥儿……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接收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的其中之一。
短短几月,他甚至已经把南子慕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咳……哑巴,你把手伸出来,让程大夫给你瞧瞧,就瞧瞧,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小蓁强打精神,把脑袋贴在矩形洞口说。
南子慕开出条件,“给、小蓁。”
停顿了几秒他才说出最后一个字:“看。”
“你是要老夫先给他看病吗?”程大夫嘴上说着,眼睛却是盯着程姚瑛的,程姚瑛犹豫了几秒,轻轻一点头,程大夫随即说道,“好,老夫先给他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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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这个人是直肠子,觉得一个人好的时候,对方无论做什么,她看了也浑身舒坦;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觉得他浑身都是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而南子慕如今是前者,程姚瑛却是后者。
太子妃沉吟片刻道:“他若是不让你进去,这确实是过分了些。但像欢喜这个年纪的小孩晚上爱哭,平常也闹腾,他要照顾孩子,早上一时起不来也情有可原。”
“……”程姚瑛没想到一个月不见,太子妃对她的态度就来了场大转弯,她试探道:“那世子总不能一直在他那待着,我虽是名义上的母亲,但总不和小世子在一起,到时候他也不亲我。况且我一个做母亲的,不和他在一起也说不过去。”
“如今世子他还未断奶,离了阿喜定要闹,现在要让你带也不可能。”太子妃顿了顿,说道,“带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要将世子放在自己院子里养,到时候吵得你日夜都不能休息,那时候你就烦他了——再说,府邸上上下下全靠你打点着,你不能把自己给累垮了呀。”
太子妃这意思很明显,让她先不要将小世子带回去,也不必去侯爷的院子里去看他。
程姚瑛锲而不舍:“那总不能是他一直照顾着吧……”
“那就等世子断奶了,你再接他到你那去住。”太子妃思忖片刻,又怕她气不过去找南子慕的麻烦,于是又补充道,“阿喜他,是个单纯的孩子,你也不必担心他,他再如何也只能是个妾,没人动的了你侯爷夫人的位置。”
“姚瑛知道。”程姚瑛不带情绪地说。
太子妃性情是个多变的,程姚瑛此时表现的这么懂事,她又觉得自己的话说过了。她顿了顿道:“你知道我们行之的脾气,他也不是没有和你说过,他的心思不可能放在女人身上。不过,只要你不犯大错,相敬如宾未必不失为一种长久的感情。”
程姚瑛点头:“娘娘说的对。”
可惜才过了个把月,程姚瑛又坐不住了,这府里已经有许多下人在背后偷偷议论她了,先是说他对孩子漠不关心,不配做一个母亲,后又传闻说世子并非她程姚瑛亲生,所以她才这么不待见这位世子。
程姚瑛忍无可忍,只好又前去找南子慕。这回她盛妆打扮了一番,下人们包括太子妃娘娘都夸赞过阿喜的相貌,程姚瑛做为侯爷府的主母,自然是不甘心在这上边败下风的。
这回她特意挑了饭点来,刚好碰见正在吃饭的南子慕,南子慕一看见他,顿时就没了胃口。
“大胆,见到夫人还不起来行礼?”春燕呵斥道。
南子慕不满地翻了翻眼皮:“夫人?来做什么?”
程姚瑛把春燕往身后拉了拉,现在南子慕正得太子妃的心,叫一介下人顶撞了他,他若告到太子妃那里去,春燕定然落不了好。
她语气还算好,脑袋朝着里边探了探说:“我自然是来看我儿子的。”
“你儿子?”南子慕轻笑了一声继而将筷子往瓷碗上一搁,“夫人真好意思,欢喜可跟您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疯了吗?”程姚瑛平静的面容有些崩了,“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承晏他不是我的孩子,又是谁的?”
南子慕拿腔拿调道:“夫人自己心里清楚,我劝你老实本分些。”若不是王大虎来的早,他现在真的可能就是一堆白骨了。纵然这一条命是被捞回来了,但南子慕没那么宽容。
他心眼小,没让程姚瑛偿命是因为自己意在抢人家的丈夫,尽管她和侯爷是名不副实,但毕竟不是要做什么理直气壮的事,所以就干脆留着这个仇,然后心安理得地追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