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阿爹

“……”中年男人有点口干舌燥,有感而发道,“八成真是个傻子。”

他慢慢抬起酒杯,笑着看南子慕把一整杯酒都喝干净。

南子慕不傻,也闻的出来这酒里有东西,奈何这酒比他在酒馆里喝的那几坛都要香,反正山神百毒不侵,顶多毒发的时候痛上那么一两下,没什么大毛病。

这么想着,他怀着大无畏的精神就把酒喝的一滴不剩了。

喝完一杯的南子慕又向中年男子眨了眨眼,男子忍俊不禁道:“怎么,还想喝?”

南子慕点了点头。

“好好好,我们带你个能喝到很多这种酒的地方,怎么样?”中年男子问。

南子慕又点了点头,就这么傻乎乎跟着他们走了,见他根本没有想跑的意思,两人把他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了,仅留着一根布条栓着他的手,牵着他往前走。

其中一男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贴在中年男子耳边道:“万一他是扮猪吃老虎……”

“不至于,真是老虎,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治不服他?”

三人转眼就到了侯爷府,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侯爷的睡房。南子慕被他们两人按坐在床上,中年男人哄骗他道:“哥儿坐,待会就有人来给你送酒了。”

南子慕这会才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了,原本酒意上头只是脑袋晕乎乎,如今四肢竟都酥软了,坐都有些坐不住。

他想要站起来,可惜腰一软又倒回了床上。

迷迷糊糊直接听见中年男人那越飘越远的声音:“这神药可是当今圣上赐的,说是就算是九天上的神仙也得着道,一次下去就能怀……”

“你小声些,不要命了?”另一男子提醒道。

“有什么好怕的,瞧给你吓的。走,我们领了赏钱回家抱媳妇去。”

屋里的南子慕心跳的飞快,对他们口中的“神药”有个了大致的猜测,他现在不止口干舌燥,姿态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淫乱,在床上滚了几圈后就翻不动了。

想着捏诀飞回终南山去吧,当下脑子一团浆糊,又死活想不起来仙诀是什么。

领头的奶妈徐娘回答道:“他是今天才召来的奶爹阿喜,只这位哥儿能哄的服小世子,是奴婢疏忽了,没有提前告知侯爷。”

李行之的两只手都松了松,尴尬道:“抱歉。”

摇篮里的小世子一看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顿时哭得更大声了。南子慕从人群里挤出来,到摇篮边,将小世子半拎了出来,抱在怀里摇了摇。

“欸……你。”李行之总觉得婴儿脆弱,抱他的时候都不敢用劲,一直是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轻拿轻放。

此为防盗章这里一看就是许久没人住了,李行之的脑海里甚至没有关于这里的印象,他提着暗红色的食盒,在院子门口站住了:“怎么让他住这里?我们侯爷府至于穷酸成这样吗?”

忠伯回答道:“夫人说是这位哥儿刚来的那段日子里闹着要自尽,但凡屋里有匕首、剪子类的利器,他就握着闹,听说还弄伤了几个下人。后来夫人让人把他屋里的利器拾掇干净了,他又砸了茶壶、碗盘,还要闹,夫人无奈之下只好把他送到这来了。”

他始终是略低着头的,摆出一副谦卑之态:“这屋子里只一床一桌……”

“荒唐。”李行之面无表情地说道,“侯爷府的待客之道被狗吃了?”

他沉吟片刻,又道:“何况是我们对不起人家……他闹的那么大,怎的也不知会我一声?”

忠伯连忙俯首,解释道:“前些日子您在九河一带赈灾,夫人说不好为了这点小事把您叫回来……”

“李忠。”李行之正色道。

“是。”他轻飘飘这么一句,却叫忠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家侯爷惯是喜怒无常,你也猜不透他笑里是藏刀了还是没藏。

“其他下人可以盲从,但你不能糊涂,夫人的话,都在你自己的想法之后,懂吗?”

李行之丢下这么一句,就踏进了那间庭院,忠伯在后面诺诺说是,接着道,“侯爷,无事吩咐的话,奴才就先退下了。”

李行之朝他一摆手,意思是让他走。他在那棵梧桐树下一却步,随手操起一旁快秃了的一只扫把柄,轻轻松松一挥,扫下了一阵落叶。

李行之眼尖,刚刚一晃眼见到的绿色确非是他看走眼,而是千真万确的嫩芽。

只见那梧桐树枝上,又抽了新芽,嫩绿嫩绿的一小茬,还不只是一处。

怪事……李行之在心里暗叹道,如今是阴历九月,正值深秋,这梧桐树莫不是成了精?临近冬天还要发芽……

然而怪哉虽是要叹的,却也没让这位侯爷多想,李行之打小不信鬼神,只当这树是抽了疯,接着踱步到木门前。

那木门被锁上了,李行之怕一脚踹进去会吓到里边那位,况且叫他见了自己的真容也不好,到时候闹起来李行之觉得自己可能招架不住。

他在屋子周围绕了一圈,找到一处一尺来宽的矩形洞口,这间屋子没有窗户,仅有这处人为破开的洞口可透光。

李行之在那里站定,挡住了这把光源。

里边突然就有了动静,李行之瞥见了一块月白色的布料,料想是那人过来了,和他仅一墙之隔地相对而立。

唔……看这衣服的位置,应该是腰以下的,这哥儿显然不矮。

“在这里……”李行之收住了无意义的客套,在这种破地方住着,怎么可能会好?他说:“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里边的人听见了,缓缓地伸出一只手,那手指细白细白的,当真是指如削葱根,比女儿家的还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