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妻子

程姚瑛道:“这么说是不信我们,要那个下人来了才放心?”

南子慕坦然:“是。”小蓁有几天没来了,送饭的变成了一个丫头,把菜传进来就走,过半个时辰还会来收盘子,但是一句话都不乐意和自己说。

“好笑。”程姚瑛说,“春燕,把那位小蓁给我叫过来。”

春燕应了一句是,便一路小跑着去找小蓁了。

夫人起身,继续发问:“那两个人牙子不是说,这位哥儿是个哑巴么?怎的会说话了?”

她疑心重,人牙子回家的路上就已经被杀了,现在如何骗来这位哥儿的前因后果都已经无从知晓了。

但她觉得这两个人牙子也没胆量骗自己,所以这位哥儿是装的?不会……那也不应该在这时候突然露出马脚。

夫人沉声问:“你有什么目的?”

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拉进一个阴谋论的南子慕非常无奈,他开口重复了那两个字:“目的?”

他想问的是——你们他娘的才是到底有什么目的?

双方僵持良久,没再对话。

背着药箱的大夫看上去是一把年纪了,他是程姚瑛母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前半辈子都在程府,替程家人看病,后来程姚瑛出嫁,他一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便成了陪嫁品里的一样老古董。

程姚瑛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就明白了。程大夫开口问:“哥儿,近些日子可有恶心想吐的症状?以及时不时感到身子倦怠,只想卧床不动,食欲大增或大减……”

南子慕心里一跳,自己最近的症状确乎如他所说,少说有八成都是吻合的。他现在虽然还是仙体,可千秋万载以来,会有这样的症状还是第一次。

这莫非就是所谓“天人五衰”?

怕死怕的要命的南子慕连忙道:“是。”

他冷汗直冒,因着从前都在守山,天帝也没吩咐他要干什么正经事,南子慕没受过伤,所以还从未感觉到如此强烈的痛感。

不过阵痛断断续续,他这时候大喊大叫,也不会有人能听见。

南子慕从前听终南山上的妖怪们聊过八卦,说是无论凡间男子或九天之上的男性神仙,生子都是一道槛。

听说就是那月老,分娩的时候也磨了好些天。

女人分娩已经足够凶险,男人更胜一筹,需得动刀见血,把孩子从肚子里取出来才可。

救命!

南子慕一边痛的蜷在床上,一边也下不了这个决心,把孩子拿出来才能结束,那要怎么办?他自个动手吗?

害怕归害怕,痛极了,南子慕也就下了决心。早死早超生,他现在还没变凡人,只要不是把自己劈成两半,那就还救的回来。

南子慕起身,前几天李行之来给他送饭的时候,并没有把盘子收走,他摸着黑,将桌上的碟子往下一摔,然后摸到一块形状不错的碎片。

此为防盗章小蓁还算聪明,半响就猜出来了:“你是指让我用你的金叶子给你买吃的?”

南子慕点头。

小蓁说:“可我没有机会出府啊……诶还是有个办法的。”

南子慕伸出一只手,干脆把自己的一整个荷包都丢给小蓁,然后将另一个蜡烛点了,小蓁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将荷包和金叶子一起放在蜡烛旁看。

幽暗的灯光下,金叶子熠熠生辉,那只荷包,也是小蓁碰都没碰过的布料,触感丝滑、纹理精致,有云状暗纹,一致是用金线锁边,上边的图案都不乏宝石点缀。

“你……你是什么来头,你爹是富商吗?富得流油的那种?”小蓁手上都不敢有大动作,生怕把荷包弄坏了,“家中如此富庶……你的亲人想必也在拼命找你,你怎的会被关到这里来?”

南子慕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既没偷也没抢,酒也是那两个人贩子自个给他喂的,就算那天晚上……那也是被人睡了,怎么说都不存在亏欠别人的地方,自己实在是比窦娥还冤。

南“窦娥”一撇眉,要是他法力尚存,定叫这正月飞……呸毒日高挂,烤死这些坏东西。

仔细想想也是自己傻,南子慕拍了拍腿,痛悔过后还是很愤怒。

“你当真去勾引我们侯爷了?我们侯爷平常对人冷冰冰的,连夫人那里都极少去,你算是勾引错人了。”小蓁把金叶子往荷包里塞,塞好之后自己手中仅留下了一片,接着他把荷包还给了南子慕,并道,“不需要这么多,一片就够你吃的了。”

“没。”南子慕说,明明是他们家那什么侯爷强卖,非要用勾引二字的话,那倒不如说是侯爷勾引的他。

小蓁不依不挠:“没勾引,那他们怎么把你关在这里?”

他怎么知道,他也很无辜啊。aplt

apgt南子慕被他问的有些烦了,就不理人了。

——

第二天南子慕的饭菜显然就好多了,虽然还算不上是什么山珍海味,但精致的点心是有一些,荤菜也是有的。

“好吃不?”小蓁咽了口口水,把身子贴在墙上。

南子慕咬了一口桃花酥,觉着不错,便也递了一块出去给小蓁。小蓁把他的手按了回去道:“你自个吃,我吃过了,你不是三日不曾进食了吗?再不吃点,你要饿死了,夫人也是要将我打死的。”

南子慕锲而不舍地把桃花酥又递了出去:“吃。”

这位山神的心眼总是忽大忽小,但对于善意,还是能感知到的。别人对他好,他也对人家好,他就这么个小孩子的性情。

“你、吃。”他又重复了一遍。

小蓁转身站起来,把脸对着矩形洞口,语气颇为兴奋:“你会说两个字的话了,真聪明。”

南子慕把桃花酥顶在他嘴边,小蓁只好张口把它整个咬进嘴里,然后含糊不清道:“好……唔吃。”

南子慕眼尖地看见他眼角有挫伤,左脸连着整颗耳朵都是通红通红的,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巴掌印。他指了指小蓁的脸,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蓁笑了笑,语气相当的无所谓:“没什么,活没干好就被打了,很正常的事。芳娘最近手气不好,从赌场回来要么拎个人骂,要么逮个人打。”

“打。”南子慕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那道红痕就在小蓁自己也不知情的情况下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