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撮合

第一是他本身就懒,二是近来大幅度降温,南子慕直接把小欢喜放在床上睡,免得他一哭就又要钻出被子。

南子慕不是傻子,昨天听完程姚瑛的那段话,当即就编好了来龙去脉,又让红玉大半夜赶回去,吩咐几个道行高些的妖怪伪装成居民,逼他们将关于阿喜的身世状况背的滚瓜烂熟……

他随意扒拉了一张还是半成品的狐裘出来,铺在床铺上,又往炭盆里添了些新炭,然后继续睡自己的觉。

——

第二天一大早,太子妃令好些个下人过来,兴师动众地要接他道侯爷院子里去。太子妃可能怕自己今后夹在程姚瑛和阿喜之间里外不是人,这回也是让下人打着李行之的名号来的,反正李行之前天就走了,现在也不可能飞过两个县回来质问她。

南子慕抱着小欢喜出去的时候,春燕就施施然端上了一小木盒的金银首饰,阴阳怪气道:“这是我们夫人送你的,都是些贵重物品,并不大适合你,卖了也够你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了。”

简言之,这么好的东西送你是可惜了,你可不配带。

南子慕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地一抬眼,目光略略扫过春燕面前的空气,视线甚至都没聚焦,他随口道:“送到侯爷那边去吧。”

“你……”春燕觉得他是恃宠而骄,故意让自己想起侯爷喜欢他,春燕没好气道,“侯爷还没给你个名分,都一样是下人,你以为自己多是个东西?”

南子慕懒得搭理她,用看智障的眼神盯着春燕,接着讪笑道:“你看我现在有手接吗?”

春燕看着他怀里的小世子,一时哑然。等到南子慕走远了些,她才不爽的骂道:“狐媚东西,等世子断奶了,就是我们夫人带了,现在靠着小世子来勾引侯爷,以后看你该如何,恶心!”

“……”南子慕的听力甚好,春燕又说得并不小声,他不厌其烦地折回去,对着春燕嘲道,“丑东西,有人想找你回去做媳妇吗?”

“自然是有的!”春燕道。

南子慕兀自一哂:“呵,那他可真是,打着灯笼上厕所。”

春燕一开始没听明白,后来从南子慕白转九折的脑回路里理解出了他的意思。

打着灯笼上茅厕——照(找)屎。

回过神来的春燕气的跳脚,却也找不到什么词能让她有勇气再追上去骂的,只能愤愤然离开。

南子慕连忙摆了摆手道:“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算了算了,我不要那颗金元宝了。”

他没缺钱过,对人间这些金银珠宝暂时还不感兴趣,对这颗金元宝的印象尤其深,还是因为李行之把他叫醒,还嘲讽他是猪。

太子妃听他这么说,心里南子慕的形象又傻了一圈,觉得这哥儿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被渣男抛弃,还傻乎乎为渣男遮掩的小可怜。不过太子妃听到他这种境遇,心里反而有些高兴,自己的儿子总不会比一个渣男差,看来他俩是有这个缘分了。

“你啊,人是漂亮乖巧,就是傻了些。”太子妃笑着说,心想傻些也好,傻些就不会天天耍心计,到时候和程姚瑛不知要怎么明争暗斗,“不过这样单纯也好,行之他性子沉闷,有你这样活泼些的人陪着是最好的。”

说完她朝左右看了看,碧桃方才就已经将除徐娘外的下人都请了出去,主要还是担心这里有程姚瑛的眼线。

从前侯爷没有对哪个人特殊过,程姚瑛自己一个人是作不什么了妖,所以太子妃对她的印象一直很好。只是她是怎么对生下小世子的那位哥儿的,太子妃如今仍心有余悸。

那间屋子,除了程姚瑛手上有一把钥匙之外,其他人都打不开那扇门,而那哥儿生完孩子总不可能自己消失,唯一可让太子妃本人信服的说法——就是程姚瑛在她过去之前,就已经把那哥儿给处理掉了。

更让太子妃胆寒的是——她的乖孙被一个人丢在那屋子里,若不是她发现的早……

所以昨晚程姚瑛同他说起阿喜的可疑之处时,太子妃始终不是太相信,反而为他这么一个外人做辩护。

太子妃抱久了强壮的小欢喜,手臂也开始发酸了,又看见怀里的小欢喜吮着手指,亮晶晶的泪眼始终往南子慕的方向看着。太子妃把小孩递了回去,有些惊讶道:“本宫怎么看着欢喜长的和阿喜有几分相似。”

碧桃站在太子妃的身后,开口道:“是有几分相似,您瞧他们的脸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俩也是有缘分。”太子妃的话锋一转,终于提起了昨天的事,“阿喜啊,本宫听这儿的两个哥儿说,他们在你沐浴的时候看见……你腹部一点疤痕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南子慕昨天就把谎话编好了,现下从容答道:“唔……终南山有一种草药,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就能使伤口迅速恢复。我用了半月有余,就连疤痕都不见了。”

“这般神奇?”太子妃惊道:“你从前为何不多挖些卖给药铺,不用多久就能在京城置一处宅子了。”

南子慕的语速死活快不了,好在太子妃并不是性急之人,保持着下一秒就能成佛的耐心,听他胡诌道:“不好找,也少见,轻易挖不到。”

太子妃派出去的人今晚就能回来,她胸有成竹地说:“阿喜,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到行之的院子里去住。”

若今晚她查到终南山上确有此人,那她定会撮合李行之和阿喜;若是阿喜撒了谎,那她也绝不会心软。

“?”南子慕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