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蓁

南子慕本体还是神,吃不吃都饿不死,但是平常还是会馋。他听见小蓁在外边搓着手发抖,觉着这个小小的人挺可怜的,于是将饭菜又递了出去。

外边的小蓁没接,他继续操着他那把公鸭嗓:“这都几天了,你再不吃,饿死了可没人给你收尸。”

南子慕的手腕不动,依旧把菜卡在那里。

小蓁道:“这么好的菜了你还要嫌弃不成?看你那样子应该家境不差,怎的会想到要来勾引我们侯爷,他对夫人都冷冰冰的……”

南子慕将碟子收回来,抓了只鸡腿递出去,小蓁讶异:“你……你这是做什么?”

好半响南子慕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你。”

小蓁每次来都会自言自语的讲话,南子慕现在也能念出他常说的几个字了。

“我?”小蓁瞪大了眼睛,“给我的?不对……你不是哑巴吗?”

“我。”南子慕生硬地开口,他就学会了几个字,再多也不会说了。

小蓁惊喜道:“你不是哑巴……那就是不懂得说我们这里的话,你不是本地人吗?”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兴奋,可能是一开始内心里就觉着,南子慕这么好看的人,不该是个哑巴。

南子慕拿着鸡腿的手晃了晃,示意他拿走,小蓁犹豫片刻,还是经受不住诱惑,接过了那只鸡腿。

起先他还不敢吃,纠结地问南子慕:“你真的不吃吗?这可是肉啊。”

南子慕摇头,把所有的饭菜都递出去给他。

小蓁狼吞虎咽起来,恨不得连那根鸡腿的骨头也咬碎了吞进肚子里,吃完后他打了个饱嗝,感动的眼泪花花。平时干活再怎么努力,都只能吃个半饱,上一次吃饭吃到打嗝是什么时候?

小蓁想不起来。

“你是个好人。”小蓁说,“不过你难道不饿吗?”

三天滴水未进的南子慕摇了摇头,他不饿,就是馋得慌。南子慕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几片没用完的金叶子,忙找出来递出去给小蓁。

小蓁借着幽暗的灯火,把那几片东西往眼前一凑,又是一惊:“金……金叶子,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而且给我干什么,我救不了你的,你看我,像是能撞开拿扇门的人吗?”

他连忙把那数片金叶子往洞里丢去。

南子慕急了,蹦出两个字:“我……吃。”

“你吃金叶子?”小蓁狐疑地看向他。

不多时,房门“嘎吱”一声,外头有人走了进来,席卷着春季乍暖还寒的冷意袭来,南子慕浑身发热,被这一阵风吹得通体舒畅,然而房门很快被关上了。

南子慕勉强撑起身子,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形越来越近,在屋内仅存的一盏小蜡烛旁站了一瞬,那唯一的光源便叫他吹灭了。

南子慕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模样,视线便被铺天盖地的黑暗给吞没。

李行之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玉质酒杯,仰头将美酒混着药物饮尽。片刻后酒杯被他随手一丢,惊慌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呻吟,一只冰凉冰凉的手开始在南子慕身上摸索着。

南子慕听见他几不可闻的开场白是:“对不住了。”

许是此时药性正盛,身上这人似乎对南子慕有着无尽的吸引力,他情难自已地去贴近,再贴近,恨不得将那人一整个抱起来,才能缓解身上的燥热。

等到那男人的身体也渐渐热起来后,南子慕就不太乐意了,将刚刚还贴在他胸膛上降温的脸给挪开,推了他几把以示不满。

可惜越推,这距离越是近。

南子慕被他吻得舒服了,只能哼哼两声表示欢喜,想要把这个人踢出去的想法也殁了。

于是芙蓉帐暖,春宵一夜。

第二天南子慕才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这里。他倒是不怕黑,就是这咯人骨头的床,还不如他终南山中的山洞好睡。

回过神来的南子慕气得跳脚,痛悔之余有愤怒。

当今天帝善解仙意,看多了人仙相恋,碍着上有天条,每对都要上演一场虐恋情深。天帝看不下去了,就改了这一天条,说是——但凡人仙交合,仙者堕为凡人,其神格法力皆赐予后代。

让他们有情人终能白头偕老。

这一天条出来,诸多神仙都不敢继续再浪了,毕竟好容易成了仙,谁想和凡人一般生老病死?

南子慕此刻身上神格还在,只是法力被封了,他一个好吃懒做的山鬼,平常除了玩就是睡,丢了法力,那就是半点本事也没有,和凡人无异了。

一日三餐都有人按时送来,在那个可透光的矩形洞口,送饭的那位的声音雌雄难辨,每次都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吃饭了。”

寒冬腊月,南子慕瞥见他得手上满是冻疮,他接过盘子,看了眼盘子里的菜,边缘处被炒到焦黑,他尝了一小口,差点要吐回去。

那菜里是半点调味都不曾加过,和他在酒楼里吃到的山珍海味大相径庭。

南子慕看着没什么脾气,性子温吞,但其实特别容易生气。更何况自己莫名其妙上当,被人睡了,法力尽失不说,还要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关就关了,连好吃的也不给!

他把送进来的盘子又从矩形洞口丢了出去,盘子应声而碎,里边的菜自然也洒落一地。

外边的小蓁痛惜地拿起扫把,扯着嗓子骂道:“不吃就不吃,你摔了做什么,都被关起来了还这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