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明黄色

等到将两封回信都写好了,我这才舒了一口气,穿着拖鞋便小步跑到庭院之中,然后懒洋洋的躺在庭院的一张长椅上,让温暖的阳光肆意的往我露出的皮肤上照耀着。

整个人像一只被驯服了的小猫一样,忍不住发出享受的轻声。

我的眼前浮现出的是一个又一个画面,浮光掠影,出现后却又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而此时,风和日丽,微风轻轻吹拂而过,将耳边的散发吹起,缠绵悱恻的与肌肤相吻,而温度又是恰到好处的适宜。脑海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又闪过一个个画面,最后归于一片空白,使得我不由得渐渐陷入昏昏欲睡之中。

思绪朦胧,眼前的景色越发模糊起来,然后只剩下黑发画面,最后则是一片空无。

我彻底陷入睡眠。

啪啪啪。啪啪啪。

耳边有鸟类翅膀扇动带动气流而发出的声音。

并不大,但对于此刻被迫从睡眠之中清醒过来的我来说,却觉得没有比这更难听的声音了。

眨了眨眼,慢慢适应,我感到眼睛已经适应良好了,这才完全将眼睛张开,虽眼中仍带着几丝蒙蒙雾水。一边拿起右手,放到口边,打起哈欠声,我一边站了起来,一个伸懒腰,将身体舒展开来。

一只海鸥。

通身以白色为主,边缘是黑色,线性流畅。两颗小豆子一样的眼睛正圆溜溜的转着,嘴上衔着一封信,信的颜色则是明黄色。

明黄色。

一看到这颜色,我就知道是谁了,毕竟呀,会用这种颜色作信封的也就那么一个人了。

虽仍旧存在着点儿被打扰了睡眠的不满,但我却还是顺手摸了摸海鸥的头,然后这才将它口中衔着的信拿下来。

一声低低的鸣叫,海鸥便又开始飞走,飞回它的主人那里去,也即是给我这封信的人那里。

我笑着朝这只已经见过好几次的海鸥挥了挥手,表示告别,目送着它越飞越远,慢慢离开我的视线之内,消失不见。

此刻正是黄昏之刻。

天色一片混沌,是一种格外暧昧的颜色。既非纯粹的黑夜,也非纯粹的白天,而是位于两者之间,是熏黄的暖色,是一阵暖风。

就…像我手中此刻的那封信。

我嘴角下意识的勾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左手顺手理一下有些凌乱打结的头发,然后右手拿着信封,开始步伐懒散的回到室内去。

我的目光凝聚在信纸上,然后轻轻的哼了一声。

【最近我新读得一篇诗。】

【而诗中有几句话,我始终难以忘记,便欲与你一同欣赏。】

【死亡不能让我们分开,唯有遗忘可以。】

【因为,唯有遗忘才是生命的终点。】

遗忘才是生命的终点吗?

我的嘴唇抿了起来,进入了严肃的态度之中,眼中是认真的光芒。

【耶,我读着读着,倒是觉得颇有道理呢。】

【生命无常,死去的人活在活人的记忆之中,直到活人死去,他们才是真正的消失。】

【那么,你呢?是否有什么想法。】

明黄色的信封中拿出的是一张同为明黄色底色的信纸,上面没有名字,只是寥寥随意说着些话语,与生活都无关的东西。

……但往往却会敏锐的触及人的内心。

我抚了抚额头,钉在信纸上的目光却是渐渐空泛起来,然后凝聚一滴泪珠,越来越多,却始终坚持着不落下,顽强抵抗着,最后才啪的顺着脸颊打在信纸上。

遗忘,终点,奶奶。

谢谢你的安慰了呢,‘明黄色’。

泪水只留下几滴,便被我通通抹去,只剩下有些明显红的眼眶标志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但我此刻的心情却也慢慢平缓下来,从一个可以说,嗯,在我看来也是笔友这里得到安慰的事情,也不禁令我脸色微红起来,些许羞涩。

‘明黄色’。

之所以说,在我看来也是笔友,是因为我们的认识与相处和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

我们之间的缘分,便是起于那一只海鸥。

同样是在庭院之中,天气炎热之际,我于庭院之中乘凉,穿着一条白色的棉质长裙,手上捧着一份西瓜,西瓜一片红,只有零星白色或黑色,有冰凉的气从它表面散出。而我则是拿着一只小勺子,一勺又一勺的挖着西瓜吃,时不时眯着眼睛,用另一只手微微扇动着风于脖间。

而正当我如此享受着时,一只海鸥措不及防出现在我的眼前。

与刚刚我所见到的海鸥一个模样,白羽黑边,嘴中同样是叼着一封明黄色的信。有所不同的便是,如今它是等着我去将信封拿走,而那时,它则是直接朝着我扔来,而且是在我头上,信封便干脆与我的头相撞。

……幸好只是一封信封。

我现在想起来也不由得如此感慨一句。

我感觉到异物,便低头,将已经落在地上的信封捡起。明黄色这种颜色,正是醒目的,一眼便可以看到。

等到我再抬起头,海鸥正鸣叫着离开,朝着天空中飞去。

我倒是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

海鸥送信吗?

薄薄的一封信。

我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顺手捏了一下信封,确定了里面并没有危险的物品。

比如说…一些人,咳咳,打算给我寄的刀片。

确定了之后,我也不继续吃西瓜了,将还没吃完的放在一边的的盆子中,与还未开动的一起,这才用两只手拿住这封来历奇怪的明黄色的信。

会是什么呢?

突然间,我屏住了呼吸,不知为何,内心中有些期待和…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