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运一惊,连忙问道:“你说月儿走了?”
燕姐气呼呼地说:“别装蒜!小月到底去哪里了?”
钱三运生气地说:“我还要问你呢,月儿在哪里?”
“小月不是你带走的?”
“昨晚是你开的门,我一个人离开这里的,月儿怎么是我带走的?”
燕姐强词夺理道:“即使她不是你带走的,她的走也与你有关!小月在这里工作有好几个月了,从来没有要离开的想法,你一来,她就不辞而别了,你能说她的走与你无关?”
钱三运冷冷地说:“我来进屋看看,月儿是不是真的走了?”
燕姐道:“你这个人真无聊!小月不走,我会说她走了吗?”
钱三运上了阁楼,房间依然很凌乱,但柳月儿不知踪影,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你将月儿藏到哪里了?”钱三运感到蹊跷,明明柳月儿说今天给他答案,即使不愿意跟他走,最起码得见他,怎么突然人就不见了?难道是燕姐故意让她躲起来了?
燕姐气得嗷嗷直叫:“你这个人怎么倒打一耙?明明是小月跟你走了,怎么还找我要人?反正你要么将小月还给我,要么替她还清欠债,要不然,你休想离开这里!”
肥硕的燕姐像一堵墙横亘在钱三运的面前,不让他走出阁楼房间。
钱三运并不惧怕燕姐的阻拦,但他现在并不想离开这里,得弄清楚柳月儿失踪的真相。
“你将月儿找到,她欠你的钱我一分不少地还你。说实话,一两万元钱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钱三运从兜里掏出一叠现金,在燕姐面前晃了晃。
燕姐哭丧着脸说:“我要是知道她在哪里,还用得着问你吗?”
从燕姐的表情可以看出,柳月儿的突然出走,她是真的不知情。没有人和钱过不去。
“月儿是什么时候走的?”钱三运问。
“天快要亮时,我睡得迷迷糊糊时,似乎听到卷闸门打开的声响。我没有太在意,月儿本来就有钥匙的,有时候也起早出去买早点。但是,这一走就是几个小时,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我就感觉不对劲,她是不是偷偷溜走了?她的身份证还在我这儿。”
“也许她出去有事呢。”
“她能有什么事?她离开这里,最少有两三个小时了!”燕姐忽然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张纸条,拿起一看,是柳月儿写的。
燕姐扫视了一眼纸条,大惊:“小月很可能自杀了!”
“啊?”钱三运急忙从燕姐手中接过纸条,一字一句地读起来:
三运,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在你读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疾病,没有欺诈,没有烦恼忧愁。
昨天晚上我就和你说过,我就是一具会说话的行尸走肉,死亡是我最好的归宿。很多时候,我想解脱,可是,心中一直有未了的心愿,那就是在见死神之前,能见你最后一面。真的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也没有想到,你仍然对我不离不弃。三运,谢谢你的爱。
亲爱的三运,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爱过的男人,与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昨夜你走之后,我大哭一场,如果可以重来,我绝对不会那么倔强、任性、自暴自弃,不会走上一条邪路、不归路。
三运,我的堕落、死亡完全是我咎由自取,你不用有任何负疚感,你对我的爱,足足可以让我在天国永远温暖。
三运,如果有来生,我愿意与你终生厮守,直到地老天荒。
永别了,三运,已在天国的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乖,听话,不要为我哭泣,我的离去,就是我的重生。
柳月儿命运多舛,父亲是酒鬼,又是赌鬼,不仅未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而且还虐待她,她的哥哥脾气暴躁,动辄对她拳脚相加,唯一爱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她未满十四周岁时,又被胡业山强暴并霸占长达三四年。她性格倔强、任性,但心地本不坏,现在堕落成这个样子,与两次负气出走有很大关系。第一次负气出走是因为钱三运,第二次是因为许晓磊。
柳月儿的毒瘾开始发作。一开始只是焦虑不安,疲乏无力,接着连续打哈欠、出汗、流鼻涕。
“月儿,你怎么了?”钱三运关切地问。
“毒瘾发作了。”虽然是炎热的夏天,柳月儿还是出现了怕冷的症状,畏缩在床头,拿被单裹在自己身上。
“月儿,我带你走吧,送你去戒毒所戒赌,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酸。”
“太迟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垂死人了,死亡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月儿,千万不要自暴自弃!有我在,你一切都会好的!”
柳月儿一脸痛苦地望着钱三运,用乞求的语气说:“我现在好难受,看在我们相爱一场的份上,给我几百元钱,我要从燕姐那里买点毒品。”
“月儿,你挣的钱都买毒品了吗?”
“是的,我还欠燕姐一笔钱,这一条街从事这种职业的人太多,生意又不太好做,其实也挣不了几个钱。唉,不说了,我好难受。”
由于竖毛肌收缩,柳月儿浑身起鸡皮疙瘩,手脚出现轻微震颤。现在的她身体消瘦,面色苍白,精神萎靡不振,与以前青春靓丽的形象判若两人。
钱三运不忍心看到柳月儿痛苦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元,递给了她,说道:“月儿,这次我满足你的要求,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戒除毒瘾,同时要积极治病,回归正常的生活。”
柳月儿没有说话,而是急匆匆地下了阁楼,找到肥硕的燕姐,买了毒品,然后开始静脉注射。
注射毒品后的柳月儿渐渐亢奋起来,话语也明显多了。从她的叙说中,钱三运了解到,她离开许晓磊后,一气之下离开江州,坐了南下的火车,到了广东东莞。由于姿色出众,她很快就被一家高档夜总会录用。为了报复钱三运,她变得无比放纵。只要是男人,哪怕是极其丑陋猥琐的男人,都可以上她。不久,又染上了毒瘾和性病,最终被夜总会逐了出来。被赶出高档夜总会的柳月儿只能到洗头房继续从事这种行当。后来遇见了燕姐,两人又结伴到了晋江。
“月儿,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那天没有赶你出门,你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月儿,求求你,离开这地方吧,戒毒,治病,重新过正常人的生活吧。”钱三运无比的愧疚和后悔,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粗暴对待这个可怜的女孩。
柳月儿犹豫半晌,终于说道:“你走吧,我好好想想,明天给你答案。”
钱三运固执地说:“我不走,你不答应我,我不会走的。”
柳月儿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个床铺太肮脏,即使你想今晚在这里过夜,我也不会同意的。”
钱三运深情地望着柳月儿,柔声说:“月儿,忘记过去所有的不快,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
柳月儿喃喃道:“真的可以吗?”
钱三运坚定地说:“一定可以的。毒瘾可以戒掉,艾滋病可以进行抗病毒治疗,很多人感染艾滋病病毒,一辈子没有发病呢。”
“那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月儿,你的堕落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想让你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减轻我的过错,也算是赎罪吧。”
“你走吧,三运,我想静一静。这里真的不是你待的地方。”
“好吧,月儿,那我走了。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柳月儿冲钱三运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要想让月儿离开这里,首先得替她偿还欠胖女人的钱。钱三运出门时并没有带很多现金,银行卡落在酒店房间的公文包里。他决定回去准备钞票,明天一早赶到这里,不管柳月儿是否愿意,都要带她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钱三运下楼梯时,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阁楼上的柳月儿,见她一脸的惆怅,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他的心又一阵阵隐隐作痛。
燕姐躺在床上看电视,见钱三运下楼,好奇地问:“帅哥,这么快就结束了?不是说包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