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死了,白天怎么没这么甜。”
“白玉兰也是晚上才更香。”
“你也是,又香又甜。”陈易生把厚厚的图纸扔在地毯上,捉着她的脚摸了摸:“这个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你爸爸妈妈?”
“你不怕我姆妈了啊?”
“不怕啊。”陈易生笑:“我知道自己会对你好,干嘛要怕你姆妈,国庆节你爸妈不是要去宜春吗?节前去吃个饭他们肯定高兴的。”
“呀,陈易生你也会讨好人啊?”
“这不叫讨好——好吧,我是在讨好你。”陈易生得意起来:“其实你爸烧饭的时候告诉我,他想给你妈买件好的冲锋衣,这不就是我表现的机会?给他们一人买一件情侣冲锋衣,gore-tex的,颜色鲜艳一点的,拍照片也好看对不对?”
唐方倒还不知道这件事,闻言笑了起来,脚趾头在他胸口蹭了几蹭:“呀,我老公怎么这么好?”
陈易生笑着躲:“喂,夸归夸,不要动脚,不要乱叫,小心激发出我的兽性来,到时候嗷嗷叫的不知道是谁。”
唐方弯起腿顺势向下,在他软绵绵的地方轻轻摩擦着:“谁会嗷嗷叫啊?谁说好像是他怀孕了欲-望很强的啊?呀!谁这么不要脸一碰就硬了呀?流氓——”
陈易生扑了上来,虚虚罩住她,眯起桃花眼:“小妞,你遇到的不是流氓,是淫-棍,还是个大淫-棍!”
“救命啊——救命啊——”
唐方装模作样喊了两句就被陈易生堵了回去。
两人腻歪了一阵子,唐方电话响了。
“起来,是我爸。”
方树人沉着脸回到家,包和钥匙一丢,朝着唐思成伸出手来:“户口簿子呢?”
唐思成陪着笑从斜背包里取出户口簿:“小陈名字还没加在糖糖那页呢——哎,没想到小陈的爸爸竟然来头噶大,阿拉糖糖眼光老赞了,一找找了个院士家的。亲家公亲家母两口子还都挺朴素的哦,看不大出。”
见方树人当他不存在自顾自进了房间,唐思成倒松了一口气,这次估摸着得一个礼拜或者两个礼拜了。他放下包故作轻松地进了厨房,开始烧水,往外偷偷看了两眼,大声念叨起来:“老方啊,还是你的主意好,元旦在苏州摆酒,我就没想到,不知道桌数够不够,唐欢过两天回日本了,说元旦肯定来吃喜酒的,总得给她留两个位子,乡下其他亲戚就算了,不叫了吧。我这里也没别的人要请,你看看老同事老同学要请多少人,还有糖糖的老同学老朋友不知道一桌还是两桌。对了,订车子还有客房也要预备好对吧?”
他泡好茶,切好水果端进客厅,见方树人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自己,干笑了两声:“来来来,不睬我没关系,茶照喝,水果照吃。有什么要我去办的,尽管交待。”
“户口簿子肯定不是糖糖偷的,她连我放在哪里都不知道,是你偷了给她的?”
“啊?哦——这个事啊——怎么叫偷呢,不要说这么难听嘛。”唐思成把水果叉摆到她手边。
“啊撒啊,哦撒哦,敢做不敢认啊你?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唐思成你脑子坏掉了是伐?怂恿糖糖偷偷摸摸结婚怀孕?上车补票好听是不是?大着肚子办婚礼好看是不是?有你这样当爸爸的男人的?你考虑过女儿将来的处境伐?”方树人一句一句数落着,越说越气:“你自己这辈子没出息就算了,还要坑害糖糖?陈意山两口子能这样,是糖糖运气好,碰到了好人,你想过没有?要是遇到叶青婆家那种人呢?要是遇到西西婆家那种人呢?糖糖一辈子就矮了半截,得不到尊重!要发生点什么矛盾,婆家就会笑话她自己送上门不值钱!”
方树人一晚上的憋屈化作悲愤:“所以就我一个人是坏人?女儿才多大年纪,她能懂什么人心易变婚姻磨合?我为她操了多少心,你倒好,被陈易生迷了魂了,现在对她好?几个月叫什么好?对她好能不为她着想?居然连婚礼都嫌麻烦!”
“这不是都答应办了吗。”唐思成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糖糖不小了,又遇到周道宁这种事,能有个人真心实意地对她这么好,让她开心放心安心,我们该高兴才是,何况小陈父母也那么诚心——”
方树人面前的茶杯被轮起,嘭地砸在了茶几上,滚烫的茶水四溅,地毯深了一块不规则的颜色,慢慢扩散开来。
“烫到手没有?”唐思成赶紧拉住方树人的手,却被方树人大力甩开。
“呵呵,我不听你的,要周道宁做女婿。周道宁一声不吭甩下糖糖跑了,你高兴了是不是?”
唐思成抿了抿嘴,叹了口气:“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几十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这个家都是你说了算——”
“不知道!”方树人猛地站了起来,语音骤然拔高尖锐:“我说了算?!几十年你愤愤不平的不就是这个?想方设法和我唱反调,从糖糖生下来你心甘情愿听过我一句伐?要断奶,你一副我对不起女儿的样子,要送托班,你可怜她太小,送去苏州早上学,你天天在我妈面前哭丧着脸念叨,弹个琴,你说眼睛要近视,跳个舞,你说拉筋太早不容易长高,考试不好,你说开窍晚,她早恋,你说青春期人之常情,她失恋,你说让她自己消化。你总归只知道做好人讨好女儿,我骂她我凶她我虐待她了是不是?”
唐思成怔怔地看着方树人,似乎没想到几十年夫妻她心头竟然积怨这么深,嘴唇翕了翕,终究没开口。
“所以周道宁跑了,你立刻挑了个你喜欢的女婿,就只瞒着我一个是不是?!”
“真不是这样的——”唐思成喃喃道:“糖糖喜欢才要紧,我们喜欢不喜欢不重要的,喜欢就多来往来往,不喜欢就客客气气多看着糖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