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闭着眼往后缩,偏偏喝多了吓死了腿也软,愣了几秒就尖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警察紧张地朝唐方伸出手:“小姑娘,冷静冷静。谁碰上这种事都会很生气,我们都理解你,但是你不要冲动,不要使用暴力,冷静下来,他们违法乱纪,你一时冲动自己还有要负责,不值得的。”
唐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艺术个屁!”手中半个破酒瓶砸在那女孩脚底,又是几声惨烈的尖叫。
林子君火速从浦东赶到禹谷邨的时候,几辆警车把弄堂口堵死了,红蓝警灯晃得人眼皮直跳。她索性把车停在路边不管了,下了车才两步,一辆摩托车轰轰地停在她身边。
“这么巧?”钟晓峰摘下头盔,朝她身后看了看:“林小姐,黄线,你这样要被贴条子的。”
林子君抬了抬下巴:“三分两百块,无所谓了。你来干嘛?唐方找你的?”
钟晓峰呵呵笑:“是小赵说出大事了,让我来帮忙。”
林子君皮笑肉不笑:“那正好,是要请侬帮帮忙。”她瞄了一眼钟晓峰牛仔裤的裂缝,像张咧开笑的大嘴,不由得骇然,怎么有人大腿上这么多毛,像个毛孩。
钟晓峰把摩托车停在了她车头前,从背包里拿了块牌子递给林子君:“把这个放车里。等下记得还给我。”
林子君接过牌子,看也不看一眼,转身放到车里,锁了车:“谢了,等下记得问我要。”
钟晓峰看着她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走到115号门口,三十几个人头上被衣服罩着,正被警察押出来。
钟晓峰迎上去,递了几根烟,和几个便衣聊了聊,才回头告诉林子君:“聚众□□,先送去分局,至少先拘留十五天,你跟唐方再商量怎么收拾他们。”
林子君道了谢,留了带队警官的电话,先进去看望唐方。
钟晓峰送走警察,跑了两步追上林子君:“刚才唐方已经问过赔偿的事了,听说押金和房钱还是几十个人凑份子出的,恐怕赔不出什么钱来,有两三个撑死能赔个万了不得了。”
林子君冷笑起来:“他穷他可怜啊?赔不起钱,那领头的几个就去吃五年牢饭好了。”
两人穿过花园,却一起停下了脚。
“唐方?”
“小赵。”
不远处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头埋在膝盖里。她身后蹲着另一个人,阴影笼罩住了她半边身子,似乎低声在安慰着什么。
115号大铁门外站了不少邻居,男女老少都有,老远就听见震得人心发慌的高分贝音乐声。
唐方说了好几声谢谢让一让,进了门一看,老洋房门口也站着不少住客。
那个曾对着吊床上的唐方和陈易生吆喝的中年男人正脸红脖子粗:“看看交!格批畜生发毛病伐?阿拉女儿马上要中考了,切得消伐啊?!噶吵!出来——出来试试看——册那apapap……¥”
正宗上海本地骂人的话不绝于耳。
“赵士衡?赵士衡?”唐方挤进去喊了两声。
“哎——吾勒格得(我在这里)——”
赵士衡挤了出来,一头的汗,镜片上好几个指纹,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们不肯开门。”赵士衡一边跟邻居道歉,一边小声告诉唐方:“里面好像在开party,二三十个人,弄得一塌糊涂。我刚才和他们讲道理起了点冲突被推了出来——”
“报警了吗?”唐方径直问。
“啊?”赵士衡犹豫着:“不好吧?这个属于噪音扰民,我打了环保局的电话——”
唐方白了他一眼,直接拨打了110。
赵士衡追着她往外走:“唐方!唐方,你怎么说怀疑有人聚众吸毒?这是你家啊,易生和你会不会有事?你不是有钥匙吗?要不开了门我们一起进去和他们好好说——”
唐方回过头,气怒交加:“干嘛?进去被这些十三点打一顿还是捅几刀?去也该是陈易生这个王八蛋和你去,我的命很金贵的好伐!”
到了门外,唐方大声说:“各位邻居对不起,我是102的房东小唐,里面租客闹事还不肯开门,我担心会出人命或者有人聚众吸毒,已经打了110报警,到时候请大家帮忙做个证。”
一听要出大事,中年男人也不骂了,义愤填膺地盯着赵士衡:“你还是个男人伐?被人家摔了手机打了一顿,一声不吭还求我们不要报警,你家当家的女人比你拎得清!”
唐方侧目,吃惊于赵士衡竟然真的被打了。
赵士衡连连摇头:“不是——不是的,你误会了——”他想解释自己敲开门,发现里面有两个女人什么也没穿,怕是□□什么的,闹大了对唐方不好,他只是被推搡和踢了几脚,算不上被打,还有唐方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唐方懒得解释,走到边上又打了好几个电话。
警车呜呜呜地很快到了,115号铁门咣啷咣啷,涌进来二十几个警察和便衣。
唐方迎上去,把情况说了,交出钥匙。
两个便衣侧耳听了听,直接插钥匙开门。102的大门一开,音乐轰地扑出来,还有刺鼻的酒气。
“干什么啊你们,你们t谁啊怎么进来的——”气势汹汹的声音门外都听得见,跟着闷闷的几声,打断了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