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桑树下

大城小春 小麦s 3871 字 8个月前

陈易生好奇地看看自己周围,又拿起一样:“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小?”

唐方瞪了他一眼,劈手夺过来扔进包里:“关你什么事?”

陈易生老实交代:“没见过,问问。哎呀,你裙子后面脏了。”

唐方头也不回往大门口去了,后悔没有先搬一箱衣服过来备用。

陈易生慢腾腾地爬了起来,转头看看地上的绳网,弯腰把吊床拎了起来抖了好几下,确认没有唐方的东西了,考虑到自己一只手实在没办法恢复吊床,挠了挠头,手一松,听之任之了。

唐方在202,好不容易止住了不该震动的振动棒,重新理过包,用湿纸巾把裙子上脏了的地方擦了擦,慢慢定下神来。对于在陈易生面前出糗,一回生二回熟,再来一次估计她就死猪不怕开水烫能完全无动于衷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懊恼也没有。唐方认真提醒自己:在此不祥之人搭伙的一个月里,她一定尽早做好饭装在便当盒里放到102门口,只当喂猫喂狗做善事了。

外面有人敲门。

“请问唐小姐在吗?我们是f家具的,给您送家具来了。”

唐方打开门。

陈易生眨巴着桃花眼一脸讨好地看着她:“我让他们直接搬上来了,快吧?你想要放在哪里?我帮你看啊。我换了拖鞋才上来的——”

唐方一脸冷漠地侧开身子让他进了门,对着后面的工人们挤出一个微笑:“谢谢,辛苦几位师傅了。”

“房间就是小了点。”陈易生一分钟就兜完了,指着窗口:“床先进来,只能放这里了。床头朝窗,床头柜放两侧。”

“你别瞎指挥!床头朝东墙!贴着窗到底就行。”唐方早就想好了,房间太小,她用一个床头柜就好,另一个床头柜放在门口做个置物柜,放放书本杂志钥匙盘什么的,正好合适。

陈易生想说什么,又极力忍住了,朝着工人挥手:“听她的算了。”

送货的领队笑得心领神会:“明白,大事听先生的,这种小事都听夫人的。靠窗好,小孩不容易摔下来。”

陈易生和唐方都愣了愣,一时没回过神来,再要解释好像又有点怪异。

四个工人轻抬轻放很快把家具放到唐方指定的地方,取出工具来,把椭圆可翻转化妆镜也安装到了化妆台上,拉开抽屉,给唐方看进口家具说明书和配件,才请她签收单子。

工人走后,唐方憋着气,发现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化妆台挤在床尾的墙那边,配套是配套,好看也好看,但化妆凳几乎拉不出来多少,得跨坐着才行。她还有书架衣柜置物柜好几样要放进来,只能考虑五斗柜到时候能不能和化妆台换个位置。

“你还有些什么别的家具?”陈易生迈着大步在屋内走了两个来回。

“还有一个三门的衣柜,两个书架。一个双人小沙发,一个小茶几吃饭用。还有一个窄的五斗柜。”唐方取出工具箱,准备再量一量尺寸。

陈易生想了想:“不用量,你这房间,四米乘六米,但因为这个八角窗,这里其实算内阳台,只有三米二,所以你床这么放,化妆凳就出不来了。就算换了柜子,人走进去,抽屉也拉不开,只能放个书架。你有笔和纸吗?我画给你看怎么放最好。”

唐方现在也明白过来床头应该朝着窗放才合理了。她默默取出手账本,撕下两页给陈易生。

陈易生接过纸笔,笑嘻嘻地说:“放心放心,免费服务。”

唐方呵呵笑了笑。怎么,这还想收钱?陈易生你是想死吧?!

“陈易生?!”

唐方没想到自己新吊床的处女盹儿竟然被陈易生占了,双臂环抱围着吊床走了一圈,哼了一声:“黑灯瞎火你没声没息的,吓唬人啊?”

陈易生应付爹妈比应付十个甲方还费劲,跑回来看见花园里突然多出张半干半湿的吊床,忍不住躺上去晃荡晃荡,黄昏雨歇后,树上零星雨点带着绿叶清香飘落下来,倒有点海边微雨听涛的意境,不由得舒服得眯着了。

睁开眼就看见天已黑,老洋房只有二楼一家窗帘里透出诡异的红色灯光,他想爬起来,却瞥见前面桂树下隐隐约约有个白衣发的女人,围着桂树转圈,看似脚不沾地飘逸似——女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的陈易生,整个人都吓麻了,躲在吊床里一动也不敢动,默默划着十字用灵魂呼唤上帝。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他隔着绳网看着那白衣长裙飘飘地绕了过来,想喊人也发不出声音。等发现是唐方的时候,浑身血液才停止倒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了唐方的名字。

她还说他吓唬人?

“唐方你没事大晚上穿什么白裙子,还披头散发的!谁吓谁啊真是!”陈易生气得抗议:“你来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这家伙的白裙子还挺好看。

唐方离他近了,见他表情僵硬,心中一动:“陈易生?”

“嗯?”陈易生伸了伸腿,麻得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是不是——”唐方阴森森地垂下头,两边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半张脸:“怕鬼啊?呵呵呵呵呵。”

森冷尖厉的笑声,此处应有聊斋电视剧的bg才对。

陈易生明知道眼前的是唐方,还是骇叫了一声,一只手抓住绳网,扑腾着就想跳下吊床。

屁股下陷脚不着地,完全使不上力,他再扑腾了一下,又扑腾了一下,吊床左右晃得跟秋千似的,差点撞上唐方。

两人大眼瞪大眼面面相觑。

唐方眨眨眼,拨开头发,见陈易生面朝自己,整个人陷在了吊床里,无能为力地随床逐流,两条腿荡在吊床下晃啊晃,离地至少还有五公分。吊床和人一会儿近在咫尺,一会儿远在天边,吊床荡得十分卖力,吊床上的人一脸生无可恋。

唐方不怀好意地盯着陈易生的两条腿,师傅果然把吊床装得高了不少。但这人似乎有点——腰长腿短?这个姿势的狼狈程度看起来和她跌进马桶也没什么差别。呵呵。

唐方哈哈大笑起来。

陈易生气急败坏地拍着绳网:“唐方!你还笑?快点停住吊床!”

“啊呀,对不起!”唐方笑弯了眼,随手又推了一把:“看来我的吊床很爱你啊,怎么办呢?它舍不得你走,别走别走,你别走——哈哈哈哈哈。”

陈易生恼羞成怒,费力地揪住绳网往外挪屁股,一只手怎么也使不上力,屁股纹丝不动,吊床摇得更欢。

唐方笑弯了腰,肩上的大包都溜了下来,挂在胳膊上沉甸甸的她也不觉得重。

“唐方——”

吊床又晃到唐方面前,眼看要碰到她的长裙。陈易生机智地伸出右手,一把拽住了唐方胳膊上的包,借力使力,脚尖刚踮着地——

“哎!”

救命稻草却真的只是根稻草。笑得不行的唐方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拉得往前一倒,连人带包砸在了陈易生身上,他刚腾空的屁股又重重跌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