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溪:“……”就不肯翻篇了是吧!非要跟猪过不去吗!
发觉皇帝似乎真的是来道歉的,叶清溪的胆子顿时回来了。虽说躁狂期持续得有些短,但对她来说是好事啊,正常期的皇帝虽然说话难听了点,但好歹能讲道理。
“表哥也是无心,清溪不会怪表哥的。”叶清溪故作乖巧。
“嗯,你怎么敢怪我呢,毕竟我是皇上。”皇帝点头道。
叶清溪真的是特别特别想大吼一声,老子只是跟你客气客气你这个杀人未遂犯,你嘚瑟什么啊!但她只是低了头,想到今后还要继续跟这小皇帝相处不短的时间,她就一阵绝望,她宁愿回去做包子啊。
她正悔恨呢,下巴又被皇帝掐住了,他抬起她的头,对着她的眼睛道:“表妹,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不是,我没有。”叶清溪回得飞快。
皇帝道:“没关系,你当面骂也行,趁着这会儿我还对你有几分愧疚之心。”
叶清溪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那么一丝不详的意味,他这样说,本来就不敢当面骂他的她更不敢说什么了,“趁着这会儿”?那没有愧疚之后呢?
“不骂便算了,胆小鬼。”皇帝面无表情地说道,还没等叶清溪对这胆小鬼的评价做出反应,外头突然响起几声请安的声音,随后便是太后匆匆走了进来。
看到屋里的这一幕,太后微微一怔。
皇帝镇定自若地松开叶清溪站起身,垂着视线道:“母后。”
太后看向皇帝,目光微闪:“洌儿,你怎么……”
“我听了母后的话觉得母后说得很有道理,便来跟表妹赔个不是,表妹已经原谅我了。是吧,清溪表妹?”他转头看向叶清溪,那阴沉沉警告似的一眼看得她脊背一凉。
“是、是的,表哥!”叶清溪慌忙应道。
皇帝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看向太后道:“母后,我与清溪表妹一见如故,之前只是我误会了,是我的不是,今后我会与表妹好生相处的,还请母后放心。”
太后唔了一声,应道:“洌儿能如此,母后自然是欣慰的,如今早已夜深,你快回去歇息吧。”
“是,母后。”皇帝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身形,回头温柔地说,“表妹,你也早些歇息。”
皇帝一走,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太后让其他人都出去,让人关门时才发觉叶清溪这屋子的门是被人强行踹开的,她眉头微皱,看向叶清溪。
叶清溪抚着胸口一脸的后怕:“吓死我了,珍姐,我以为这次我死定了!”
太后见她如此,原先的疑心稍微去了些,但又忍不住试探道:“我看洌儿方才并未发脾气。”甚至对叶清溪很有好感的模样。
叶清溪自己也还没弄清楚皇帝是个什么状况,只能说隐约有些想法,她感觉皇帝似乎在跟太后较劲,他跟太后应当也是有母子之情的,可他的表现又给人怪怪的感觉……他今天突然这样真的快吓坏她了,不是说他的踹门举动,她第一次见他时他就是一副凶恶的模样,踹个门而已小意思,她怕的是他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温柔。明明太后不在时他还是一副半死不活嘴毒又心不在焉的模样,太后一来就假惺惺地温柔,是给太后看的吧?可是为什么啊?
反正除了不靠谱的一见钟情之外,叶清溪脑子里划过各种可能性。精神障碍患者又不是智商低,也可以心机很重,他那么做无论目的是什么,或许都有了那么点不知是不是他想要的效果——她能明显感觉到太后看她时表情不对了。
“他可能是故意的,想表演给您看。”叶清溪虽不完全明白皇帝的心思,却不得不做一番分析,不然她和太后的同盟关系可能会出现裂痕,“您也住乾清宫,他大张旗鼓带人过来,又踹门,不可能不知道您会过来。”
太后微微皱眉:“你说他是故意引我过来看的?”这样的诡计她从前玩宫斗时遇到太多,太简单了她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可她的洌儿居然跟她玩这套?原因呢?
“是,可能是为了引起您的关注。”叶清溪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刚才皇帝对她说的话太毒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诚心道歉啊,说不定就是想引起太后的注意,而原因呢?
“为什么?”太后吃惊道。
是啊,为什么呢?平日里太后的关注大半都在皇帝身上了,他还觉得不够么?
见叶清溪也是皱眉有些不解的模样,太后垂眸沉思,片刻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看了叶清溪一眼道:“罢了,想不通便不想了吧,清溪,你快歇着吧。”
她说完便匆匆离去。
叶清溪毕竟不够了解皇帝,关好门拿凳子抵住,躺回床上想了会儿没想通,只得先睡了。
太后回东暖阁后好一会儿都有些坐卧不宁的,她把翠微叫进来,面色沉沉地说:“翠微,你说,洌儿有没有可能是想借我的手除去清溪?”
翠微一怔:“娘娘,这又从何说起?”
“之前我拖延着不让他娶妻他是知道的,但他从未说过什么,甚至我怕他这样的状况更容易耽于女色便连宫女都不让他碰他也从来不说个不字。”太后皱着眉道,“他曾经问过我,他若沉溺女色该当如何?我记得我当时说的是,勾引帝王沉溺女色堕落之人,该死。”
翠微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却有些不信皇帝会跟他自己的母后玩这样的心思:“可是他这样做又是为何呢?”
此为防盗章,买够全文一半的随便看,不够的等三天见叶清溪如此模样,太后原本就被叶清溪先前的话打动的心更是放松了些,她有些自嘲地想,毕竟是穿越的,总不乐意跟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即便那是皇帝也一样。如若她穿越那时不是已进宫了该多好啊……
太后心中的惆怅不过一闪而逝,她自是不能让叶清溪在完全抵触的态度下做事,她点头道:“那我与洌儿谈谈吧。”
叶清溪忙道:“那就拜托珍姐了!”
是我要拜托你啊。
太后淡淡地笑着应下。她的洌儿,她唯一的儿子,她要他好起来,他一定要好起来!
太后去正殿时,正好遇上许木匆匆跑出来,见她到来,他忙激动道:“娘娘,皇上在里头砸东西呢!”
太后脚步一顿,随即又加快步子,刚进入寝宫内,便看到了一地的狼藉。她眉头微皱,抬眼望去,她的儿子正好面无表情地举起一个前朝的花瓶,用力往地上一掷,砰的一声摔得粉碎。
太后见他并没有伤害自己,便只是静静地站到一旁,直到他把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摔坏了蜷缩着坐在地上,才深吸了口气软声唤道:“洌儿。”
萧洌缓缓抬头,太后所处的位置比他坐着的地儿亮,他微眯了眯眼,随即慢吞吞地站起身,拍拍身上被弄皱的衣裳,这才若无其事地低声道:“母后。”
太后本想走近些,可抬脚却见前方都是破碎的瓷器,蜿蜒了一路,横亘在她和她的儿子之间,她犹豫了片刻,便站稳了身子,待在原地叹道:“洌儿,你又何必跟母后置气呢?”
“没有的事,母后误会了。”萧洌扫了一眼自己的杰作,抬头看向太后,咧嘴一笑,“我不过是嫌这些东西老旧,想换些新鲜的罢了。”
太后抿唇,许久才道:“旧的迟早会被新的替换,何必急在一时?”
萧洌挺直了脊背望着太后,双眸中她的模样如此清晰,片刻后他像泄气了似的低下头,呵呵笑了两声:“母后说得是,我不急,我一点也不急。”
太后有些意兴阑珊,连她的儿子也误会她要抢他的皇位,她这个母亲是做得有多失败?他不明白,她是为了他好啊。往常这种时候,她已经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了,可此番是为了她儿子的病情而来,为了完成叶清溪的请托,她只得转开了视线,望着自己脚前的一片水蓝色瓷器碎片,温声道:“洌儿,清溪无大碍,已在歇息。她跟我说……你这个表哥对她太过厚爱,她实在惶恐。”
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虽有精神上的问题,可他智力并没有问题,甚至在一般人之上,有些话她不能说得太直白,怕反而弄出反效果,这个岁数,正好是叛逆期,更何况她和洌儿的关系并不融洽,她只能用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告诉他,叶清溪与她无话不说,他打的主意注定要失败的。
萧洌蓦地笑道:“表妹跟母后可真贴心,倒是什么事都不瞒母后啊。”
太后道:“她确实惹人怜爱,好在她如今早已定下婚约,今后有人照料,母后也能放心。”
“母后替外人倒是操碎了心,唯独我的婚事,母后竟是从不放在心上呢。”萧洌淡淡笑道。
太后没有因他话语中的嘲讽而意外,她面色自然接道:“洌儿的婚事,母后一直在相看呢,如今也有了几个人选,一年内必能定下来,那时你也十八岁了,待你大婚后母后便回景仁宫颐养天年吧。”
洌儿啊,母后真的并不想要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力,如今母后的独断全都是为了你好,母后一定会把权力全都交还给你的啊,我是你的母后,你应当信母后啊!
太后对自己儿子露出了最真诚慈祥的笑意,她希望他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明白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假的。
萧洌怔怔望着太后,忽然歪了下脑袋,眼里仿佛闪着光,笑容狡黠甚至称得上充满了恶意:“母后,何必再想呢,清溪表妹就很不错啊。”
太后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原本守在外头翠微忽然快步走进来道:“娘娘,摄政王在宫外求见。”
太后眉间更为紧锁,一个麻烦还没解决,又来一个。
“就说此刻不便,晚些时候再召他觐见。”太后道。
还没等翠微应声,萧洌便道:“母后,这会儿有什么不便的啊?不让皇叔见朕,皇叔说不定以为母后把孩儿软禁了呢。”
“洌儿!”太后声音一厉。
萧洌笑着踏过一地的碎瓷片,边走边道:“上回朕见皇叔已是七日前了吧?想来皇叔很想朕啊。”
萧洌走过太后身边时,她出人意料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盯着他厉声道:“他才是要抢你皇位的人,你别信错了人!”
萧洌低头看着太后那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忽然嘲讽一笑:“他要抢便抢去吧。”
说完他便一甩手,快步向外走去。
翠微忙伸手扶住踉跄了下的太后,担忧地说:“娘娘……”
太后稳住身形后便推开了翠微:“哀家无事。”
她亦快步跟了过去。
萧洌亲自到乾清宫门前将摄政王靖王萧栩迎了进来。
萧栩如今正值盛年,面容与萧洌有五分相像,见萧洌精神奕奕,他似是松了口气,被萧洌迎到西暖阁的一路上极为守礼,笑容温雅恰到好处,直到他见到了西暖阁处候着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