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喂

“洌儿,别闹了,你要去哪?等你身子好了,母后定不拦你。”太后眼神示意萧洌身后的两个内侍去把他带回床上。

只是那二人刚战战兢兢地碰到萧洌,他便蓦地甩开他们,口中怒斥道:“滚!”可他此刻身体虚弱,站都不太站得稳,把人推开时自己也没站稳,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你们都在做什么?还不快扶皇上回床上去!”太后心疼地皱起眉,又厉声吩咐那两个内侍。

二人只得硬着头皮将兀自挣扎不休的萧洌扶回了床上。

萧洌因体虚而没能挣脱,躺回床上时恼怒极了,把被子一掀,躲进了被子底下。

太后让人拿了清淡的食物端过来,在床边轻声劝慰道:“洌儿,快起来吃些东西。”

萧洌形成的人形物躲藏在锦被之下,鼓起的形状如同毛毛虫似的,远远看着的叶清溪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他凶巴巴地闹脾气,然而那股子脱不开的孩子气,实在令人捧腹。也不对,觉得好笑的大概就她一个吧,他毕竟是皇帝,其余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看萧洌醒了过来还有精力闹腾,叶清溪担忧的心放下不少,躲在一旁看着好戏,就差面前摆个果盘边吃边欣赏了。然而就在她神情放松毫无准备之时,被太后唠叨了许久的萧洌忽然掀开被子直起身,冷着脸道:“让朕吃也可以,让表妹喂朕。”

叶清溪:“……”她为什么要留下当个吃瓜群众?!

太后只当萧洌还是在拿叶清溪做棋子与她作对,反正只是喂饭也委屈不了叶清溪,便回头道:“清溪,便劳烦你了。”

太后发话,叶清溪也没了反对的立场,只得磨磨蹭蹭走过来,在太后起身后让出的位置坐下,端了托盘上的清粥,拿勺子在表面舀了一勺稍稍凉下来的粥,放到萧洌嘴边:“表哥,小心烫。”

萧洌瞥了眼叶清溪,在她警惕心顿起防备着他作妖时,他只是简单地张嘴,一口把粥吞了下去。

叶清溪收回勺子,又舀了一勺,萧洌也是一声不吭地吞下。他的神情起先有些别扭,可在几勺之后便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叶清溪惊讶于萧洌的安分,等把整碗粥都喂完之后,心中生出这莫非是梦的想法。她回头看了眼太后,后者倒是没太惊讶,见萧洌喝完了一碗粥,便问道:“可要再吃点?”

“不必。”萧洌自己伸手拿起一旁的清水漱了口,又将被子用力一拉,倒头便睡。

叶清溪憋着笑,刚要起身时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拉了下衣袖,低呼一声直直往床上栽去,她忙将手一撑,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萧洌的身体撑在了柔软的被子上。

——他是什么时候压住她衣袖的!

惊魂未定的叶清溪刚撑稳身子就意识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此刻的姿势有多么不雅——她一边衣袖被压在萧洌的身体下,另一只手撑在了他身体另一侧,犹如将他拥在怀里。

要、要命了!

叶清溪刚要收回手,却见萧洌蓦地扯下被子,见她距离如此之近有些意外,眨了眨眼后忽然道:“表妹,你想做什么?”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叶清溪足以看清楚他每根睫毛的长度,她脑子空白了几秒,“他会不会因此而弄死她”这个想法如同万马奔腾而过,她嘴一张便道:“我……我在打蚊子!”

她慌忙直起身又坐回原位,伸出手掌看了眼,遗憾地说:“没打着,让它跑了。”

萧洌皱了皱眉,忽然呵斥道:“你们都在做什么?还不快抓蚊子?”

除了叶清溪之外,自然没人看到什么所谓的蚊子,然而皇帝发话不得不从,众人忙动起手来。

叶清溪趁着萧洌微微起身时忙抽出了自己的衣袖,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匆匆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也不管萧洌怎么折腾宫人,见他吃过东西也肯躺下睡了,便又叮嘱了他一声好好歇息,随后领着叶清溪离开。

刚出了屋子,叶清溪便一脸后怕地说:“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怎么回事?”太后自然知道所谓的打蚊子是借口。

“皇上不知什么时候压住了我的衣袖,我起身时没注意,便失去重心差点摔了。我还以为皇上会借题发挥,用大不敬之类的罪名杀了我呢。”叶清溪解释道,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最后一句话是她故意说的,可以说她的求生欲是相当强了,她可不敢让太后误会自己对她儿子有任何的想法。

“清溪,你如今大可放心,他不会再想着杀你一事了。”太后无奈地笑道。

叶清溪无可不无可地点点头,她如今对萧洌的态度有些复杂,但怕他的想法确实一直没变来着。

叶清溪本以为太后的话也就是拿来安慰她的,根本没想到太后自己竟然也信了——第二天太后对叶清溪说,牛痘接种一事还需要太医多做研究,保证万无一失,而这段时日,她会安排萧洌先出宫去养病加避痘。宫内不能无人主持,太后自己会留下,而叶清溪要随行。

在没有太后这座靠山的情况下独自面对萧洌?这种事她拒绝考虑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