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翎儿见弧厄行来,也不去看他,只是哭得更为伤心。忽听弧厄柔声道:“是纪大哥不好,没好好的听翎儿的话,翎儿若是要责罚,纪大哥愿意受罚,翎儿不要再哭了。”
弧厄见她始终不理,仍在一旁不停的哭泣,便想起儿时曾听娘讲过的一个故事来,随即言道:“有对夫妇,妻子很喜欢哭,他们刚新婚不久,丈夫便被抓去服了兵役,妻子思念丈夫,便每日在家门口等候,盼着有一天能够亲眼看到丈夫回来,可是一年过去了,妻子始终没见到丈夫的身影,于是便开始整日哭泣,她哭啊哭,等啊等,就这般又过了一年,终于有一天,丈夫回来了,可惜妻子仍是看不见丈夫,因为她的眼睛已经哭瞎了。丈夫知道妻子为了等自己而哭瞎了眼睛,心中很是感激,便决定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给妻子,这样妻子就能再次看到自己了,可是妻子说什么也不肯,丈夫问她为什么?那个妻子说,若是丈夫把眼睛给了自己,自己就能看到丈夫没了眼睛,一样会心痛,终有一日,又会哭成了瞎子……”
赵翎儿听到此处,这才停止了哭泣,伸手檫了檫眼泪,抽搐了半晌,转头看着弧厄,轻声问道:“后来呢?”
只见弧厄微微一笑,言道:“若是翎儿也吧眼睛哭瞎了,我可不会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给你。”
赵翎儿听言也是一笑,低声道:“我才不稀罕。”
弧厄见她笑了,这才一本正经的道:“翎儿不要生气了,纪大哥知道错了便是。”
只见赵翎儿微微雏眉,面容愁楚,缓缓低头,轻声道:“我并非生纪大哥的气,只是……”稍做停顿,又抬头望着弧厄,眼神流露出担忧的神色,续道:“无论是这荷香腐骨散之毒还是那怪蛇之毒,天底下还有药可解,至少还能想办法去争取,万一要是中了这熊胆丸的毒,却是无药可救。”
弧厄见赵翎儿扑倒在自己身上大哭不止,这才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微笑道:“翎儿都长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也不怕被人笑话。”刚一说完,便觉头晕目眩,胸口阀闷,脑中如同有两把大锤不停的来回敲打,好像立时便要炸开一般。弧厄强忍着剧痛,趁赵翎儿不备,又从怀中取出那白瓶子来,也顾不得药剂过量之说,将那最后半粒熊胆护心丸吞了下去。半晌,才稍觉好受一些,可是四肢无力,呼吸困难,也不知自己还能挺得多久。
赵翎儿哭了半晌,这才起身仔细的看了看弧厄,看他有无异样,弧厄知她心思,勉力一笑,道:“我没事儿,翎儿不要担心,你想,我本就中了那荷香腐骨散的剧毒,说不定我将那蛇毒也吸入体内,正好以毒攻毒,明日一觉醒来,便全都好了呢。”言罢,哈哈一笑,岂料刚一笑出声,心中赌闷,不尽咳了两声,只觉喉头一甜,竟咳出满口的鲜血,又怕赵翎儿见了担心,居然硬生生将这一口鲜血又咽了回去。
赵翎儿自己尝过这蛇毒之苦,见他并无太大反应,心中也只能寄望如此,只是仍旧还很担心,却也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睁大眼睛直看着他。
弧厄见她仍是不信,又道:“你爹爹那熊胆护心丸,药效奇特,不也都是用毒药所制的吗?定是如此了,翎儿不要再担心。”
只听赵翎儿道:“有一种蛇,叫独步蛇,此蛇剧毒无比,人若被它咬到,只需半盏茶时间便会没命,我与爹爹隐居的山中,这种蛇最为常见,而蛇毒并不难解,但往往有材夫猎人被此蛇咬到,却因来不及救治而丧命,所以爹爹才制了此药,这药并不能解蛇毒,只能延缓毒发,让伤者有足够的时间得到救治,若是中毒者无良方医治,等药效过了,还会毒发。”言至此处,想了想,又道:“幸好这熊胆护心丸还剩得一粒半,纪大哥明日可再服一粒,还有时间想办法去寻解药。”言罢,便即起身在地上找了半晌,终于找到那半截怪蛇蛇尸,捡起来看了看,只见这怪蛇手指般粗细,通体青绿,腹部却是白色,颈子处居然长出两个头来,样貌丑陋,还散发一股恶臭。赵翎儿将它用绢布裹住,放入怀中,突然发现不见了那装熊胆护心丸的小白瓶子,“咦”了一声,又回头四处寻找。
弧厄知她定是在找那熊胆护心丸,此刻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先前如此那般的喂她服药,又害怕她责怪自己用药过量,便偷偷将身旁那空瓶捡起,藏入怀中。
赵翎儿来回仔细的找了几遍,始终没找到那瓶子,心急如焚,脑海里努力的回忆有关瓶子的所有信息,却没半点线索。弧厄见她焦急的样儿,心中难受,随即便道:“翎儿,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弧厄想以此打消她寻那瓶子的念头。
哪知赵翎儿道:“不行,我那瓶子不见了,须得找到,不然明日纪大哥毒发,该如何是好。”言毕,又来回找了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