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厄见赵翎儿扑倒在自己身上大哭不止,这才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微笑道:“翎儿都长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也不怕被人笑话。”刚一说完,便觉头晕目眩,胸口阀闷,脑中如同有两把大锤不停的来回敲打,好像立时便要炸开一般。弧厄强忍着剧痛,趁赵翎儿不备,又从怀中取出那白瓶子来,也顾不得药剂过量之说,将那最后半粒熊胆护心丸吞了下去。半晌,才稍觉好受一些,可是四肢无力,呼吸困难,也不知自己还能挺得多久。
赵翎儿哭了半晌,这才起身仔细的看了看弧厄,看他有无异样,弧厄知她心思,勉力一笑,道:“我没事儿,翎儿不要担心,你想,我本就中了那荷香腐骨散的剧毒,说不定我将那蛇毒也吸入体内,正好以毒攻毒,明日一觉醒来,便全都好了呢。”言罢,哈哈一笑,岂料刚一笑出声,心中赌闷,不尽咳了两声,只觉喉头一甜,竟咳出满口的鲜血,又怕赵翎儿见了担心,居然硬生生将这一口鲜血又咽了回去。
赵翎儿自己尝过这蛇毒之苦,见他并无太大反应,心中也只能寄望如此,只是仍旧还很担心,却也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睁大眼睛直看着他。
弧厄见她仍是不信,又道:“你爹爹那熊胆护心丸,药效奇特,不也都是用毒药所制的吗?定是如此了,翎儿不要再担心。”
只听赵翎儿道:“有一种蛇,叫独步蛇,此蛇剧毒无比,人若被它咬到,只需半盏茶时间便会没命,我与爹爹隐居的山中,这种蛇最为常见,而蛇毒并不难解,但往往有材夫猎人被此蛇咬到,却因来不及救治而丧命,所以爹爹才制了此药,这药并不能解蛇毒,只能延缓毒发,让伤者有足够的时间得到救治,若是中毒者无良方医治,等药效过了,还会毒发。”言至此处,想了想,又道:“幸好这熊胆护心丸还剩得一粒半,纪大哥明日可再服一粒,还有时间想办法去寻解药。”言罢,便即起身在地上找了半晌,终于找到那半截怪蛇蛇尸,捡起来看了看,只见这怪蛇手指般粗细,通体青绿,腹部却是白色,颈子处居然长出两个头来,样貌丑陋,还散发一股恶臭。赵翎儿将它用绢布裹住,放入怀中,突然发现不见了那装熊胆护心丸的小白瓶子,“咦”了一声,又回头四处寻找。
弧厄知她定是在找那熊胆护心丸,此刻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先前如此那般的喂她服药,又害怕她责怪自己用药过量,便偷偷将身旁那空瓶捡起,藏入怀中。
赵翎儿来回仔细的找了几遍,始终没找到那瓶子,心急如焚,脑海里努力的回忆有关瓶子的所有信息,却没半点线索。弧厄见她焦急的样儿,心中难受,随即便道:“翎儿,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弧厄想以此打消她寻那瓶子的念头。
哪知赵翎儿道:“不行,我那瓶子不见了,须得找到,不然明日纪大哥毒发,该如何是好。”言毕,又来回找了几遍。
弧厄见状实在不忍,便又将那瓶子取出,言道:“不用找了,在我这里。”
赵翎儿见了大喜,忙跑过来,从弧厄手中接过瓶子,笑道:“原来在纪大哥这里,吓死翎儿了,翎儿还道自己不小心弄掉了呢。”随即打开瓶盖,岂料瓶中空无一物,赵翎儿茫然大惊,转头看着弧厄,问道:“药呢?”
弧厄猛的将头底下,脑中又回想起刚才予她喂药的情景,脸上不经闪过一丝红晕,吱呜了半天,才低声道:“刚才……刚才你被怪蛇咬伤,我见你痛得厉害,这才取了一粒,喂……喂你服下。”声音细如蚊吟,形容便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童一般。
赵翎儿听言,微微点头,“噢”了一声,顿了半晌,又问道:“那还剩得半粒呢。”
弧厄这才抬头一脸愧色的望着她,见她正一本正经的盯着自己,于是呵呵一笑,道:“那半粒……刚才也已被我服下了。”
赵翎儿听言愕然失色,愣了愣,才正色道:“纪大哥……你……”话未说完,便又顿住了,竟然双目失焦,就此呆住。
弧厄见她一脸严肃,不知在想什么已入了神,就此思定,忙上前劝慰,道:“翎儿勿要担心,我此刻不是好好的吗?纪大哥身子骨硬,便是剂量超一小点,也无大碍。”
赵翎儿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答话,只是瞪了他一眼,便既转过身去。弧厄见她真是生气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两人默然不语。弧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听见赵翎儿在旁轻声哭泣,弧厄这才走到她身侧,轻轻握住她手腕,一脸凝重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