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厄接过衣襟,也在河边清洗了一番,将身上烟尘洗净,这才上到岸来,见那女子始终站在岸边看着自己,弧厄不明所以,上前问道:“姑娘,你……”
“你什么你?我叫赵翎儿。”没等弧厄说话,只听赵翎儿道:“我问你,你可是要去杀那祭老怪?”
弧厄听到赵翎儿这个名字,只觉好生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听她如此问,暗想她两度出现在贼人府中,知道此事也不足为怪,于是轻点了点头。
只听赵翎儿道:“好!我与你同去。”言罢,转身便朝镐京方向行去。
弧厄正自思索,听她此言,心中一愣,猛的回过神来,忙道:“不可。”
赵翎儿转身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何不可?”
弧厄眉头微皱,顿了顿,上前一步,道:“不瞒姑娘,今日我假传后令,本欲诱杀三贼,祭乌龟虽已入滃,但此事确败于尹贼府中,幸得姑娘相救,在下才捡得这半条性命,若是这两个老贼互有通气,此去极有可能是个陷阱,危险之致。”
只听赵翎儿问道:“你既知可能是个陷阱,为何还要前去?”
弧厄淡淡一笑,言道:“老贼害死了我世间所有亲人,反正我已是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再将我这半条性命送于他又何妨,此去便是赌上一赌。”
赵翎儿听他如此说,确也不做声,顿了半晌,这才指着弧厄右手,问道:“你手臂上的伤是如何得来?”
弧厄一愣,低头剥开衣袖,露出右臂上一条长长的疤痕,看了半晌,这才微微一笑,抬起头来对赵翎儿道:“幼时无知,纵火烧了别人庄子,这疤痕是那庄上农夫用材刀所伤。”
赵翎儿自幼便与父亲过着隐居生活,平日除了父亲外再无别的亲人朋友,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隐居前的一些琐碎记忆,听弧厄如此说,她脸上闪过一阵惊异,转瞬即逝,自然没人察觉,只听她言道:“快走吧,再晚恐怕就误了时辰。”语气亲和,说完便转身就走。弧厄知她性子倔强,也只得随她去了,暗想等到了镐京,再找个借口将她撇开,于是两人便朝镐京方向行去。
行不一会,弧厄只觉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想是体内剧毒又开始发作了,弧厄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月已中梢,已临近子时,只得强忍着痛苦,跟在赵翎儿身后。又行一会,忽听赵翎儿道:“你为何不问我了?”
此刻弧厄只觉四肢发软,浑身疼痛难忍,全身骨骼仿佛就要化掉一般,实在无力支持,便找了棵大树靠了下来,回道:“问你什么?”
赵翎儿行在前面,并没发现弧厄有何异样,只听她继续道:“问我为何非要与你同去诛杀那祭老乌龟啊?”半晌不见身后有动静,心下好奇,这才回过头来,见弧厄已与自己拉开好长一段距离,远远靠在一颗树下,手掩住胸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形容及是难受,知他毒发,忙跑过来蹲下身子,问道:“纪大哥,你怎么样了?”
弧厄微微摇了摇头,勉力一笑,道:“姑娘今日三番四次救我性命,我弧厄自知不识好歹,错怪了姑娘,还险些累得姑娘差点葬身火海,如今我还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询长问短,姑娘要去,自然有姑娘的道理。”弧厄此番话着实费了一番气力,说完便不停的咳嗽。
赵翎儿见他如此难受,竟还是在回答自己先前的问题,一脸焦急,忙道:“纪大哥你别说话了,定是你体内毒发,我负着你先去找郎中吧!”说完便转过身子去背弧厄。
弧厄一把抓住赵翎儿的手,言道:“赵姑娘,多谢你美意,只是我体内之毒恐怕非郎中能医治,你若是不生我气,我可否求你一件事。”言至于此,弧厄只觉胸口一阵剧痛,轻咳了两下,立时便觉气血上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赵翎儿见状大惊失色,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她先是摇了摇头,又猛的点了点头,她心想:“我自然没生你气,你有何事相求,我答应你便是。”只是此刻心中急切,却是说不出话来。
弧厄见她点头,这才勉力笑道:“你那熊胆护心丸,乃是解毒灵药,可暂缓我体内剧毒,若是姑娘不记恨我先前无礼将它吐出,可否再赠我一粒?”
赵翎儿听言忙道:“不可,不可,那样会害死你的。”
只见弧厄苦苦一笑,道:“现下我与死了又有何区别,这毒药好不厉害,我只觉全身骨骼都快断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