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爷去世后,就换成宋老夫人不时激励和斥责宋白,宋白自是练就了一身抗骂本事。
因此,宋娴并不担心宋白会被那些先生喷到他怀疑人生的地步。
主要也是那些先生太彪悍了,连皇亲国戚都不给面子,照样把他们喷得毫无颜面,才不管他们到底有多大来头。
她还隐约替那些先生担心,长久下去,她爹爹的厚脸皮会不会逐一击垮他们,让他们连喷得兴趣都没有。
出乎她意料的是,宋白从青山书院一回来,都累得快瘫了。
一问才知道这徐先生不仅让他打扫屋子,以及砍柴做饭,他还让他下课以后,跟着他一起干农活。
宋白一句异议都没有,就默默地锄完了地里的杂草。
反正徐先生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徐先生也没有他想得那么刁钻或者捉摸不透,至少他认真地评论了一下他的画。
说他画来画去,水平最高的就是有关娴娴的那副作品。
可惜仅此一幅,其他作品中见不到那种令人动容的灵气。
宋白经徐先生这一提点,顿时明白了自己卡在哪里,需要往什么方向突破。
说到底,没有娴娴带给他的好运,他或许永远都得不到徐先生的指点。
但宋娴认为爹爹能获得徐先生的看重,完全是他自己的水平和能力发挥超常罢了。
再者徐先生这般折腾她爹爹,未尝没有他的道理,总之,徐先生是个怪人,怪到不是常人都能理解的程度。
甚至在她看来,徐先生和她爹爹莫名的契合,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一厢情愿。
而半个月过去,真如宋娴所料,宋白跟徐先生相处得很有默契,让曾经在徐先生手下吃过大亏的人,纷纷把矛头对准了他。
他们不敢对徐先生放肆,难道还整不了一个屈屈的小秀才吗?
只不过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有人会因几块糕点就反水,而且还是他们这帮人中的主心骨。
宋白更没料到,有那么多人正暗戳戳地想法子戏弄他?
吓得他今儿一回家,就多吃了几碗。
还把宋娴叫到跟前,笑得有些奸猾道:“娴娴,爹爹问你,你昨天是不是在我的书箱里面塞了几包蜜糖糕?”
宋娴有些心虚地看了几眼宋白,以为爹爹发现她把自己吃不下的蜜糖糕塞给他,而感到生气。
毕竟宋白笑得太阴险了,给宋娴一种终于抓到她小辫子的感觉。
“爹爹,怎么了?那蜜糖糕不好吃吗?”宋娴就算对爹爹感到抱歉,也不能在他没责问自己之前就承认。
而且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国子监生待遇分外优厚,是普通学子做梦都想进去的官学。
他哪能不动心。
就算像娴娴说的那样,他都快成了徐先生的管家妈妈,他也心甘情愿。
只是他成功进入青山书院的消息,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不到半天,便有一批接一批的学子,送礼上门,并且趁着恭喜宋白如愿以偿时,向他打听要怎么才能打动徐先生。
对他们而言,普通人能正式成为青山书院的一名学子,已是极其令人羡慕和佩服的事情。
他们根本都不敢像宋白心中盘算的那样,进了青山书院,还要考虑国子监。
不过宋白很清楚自己究竟是哪点打动了徐先生,但他一说出来,大家都不相信,纷纷用怀疑地目光,看向宋白。
宋白无奈,苦笑道:“各位,我之所言是事实,不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确实就是这么做的。”
这话一出,大家顿时没了质疑的声音。
也是,这徐先生性格脾气都很怪异,旁人压根就猜不到他的行事作风。
况且前一段时间,宋白被人说他怕老婆,有一堆自视清高之人看不起他。
转眼徐先生就画了一幅价值千金的作品,送到宋白手上,明讽暗褒,换做旁人,着实做不出此举。
那么宋白仅用一幅画像打动徐先生,其实也算不上有多让人诧异和稀奇。
毕竟徐先生为人处事如此奇葩,外人难以揣测也实属正常。
宋娴更想不到原来爹爹不是靠恒心打动徐先生,而是用他舔犊甚深之情感动了徐先生。
“爹爹,那你快跟我说说,那副画到底是怎样的?”宋娴好奇满满地抱着宋白的胳膊,使劲摇晃。
虽然宋白宴请宾客是在外院和正厅,她一直待在内宅,但他们的议论和感叹,都通过丫鬟,传到了她的耳朵。
她自是等不及地在第二天一早就跑到了书房,缠着宋白,给她具体讲讲,不希望错过每一个细节。
宋白最受不了娴娴跟他撒娇,于是,瞬间放下手中的书本,将她抱到怀里,温和道:“我就画了你在后院跟蝴蝶嬉戏,谁让你平时那么老成,有时候比平儿还要聪明和稳重,难得见你有这么活泼。”
说到最后一句,宋白还捏了捏宋娴的小鼻子。
宋娴却是双眼闪过一丝尴尬,有些无语地瞧了一眼自己的傻爹爹。
她能说自己那天其实是在帮自己娘亲找耳坠吗?
不知道爹爹怎么就看成了她是在跟蝴蝶嬉戏,要晓得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做过那么幼稚的举动。
可宋白以为自己闺女那个眼神是在夸奖或者赞扬他,全然没想到宋娴会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他还自说自话道:“娴娴,爹爹告诉你,那副画本来爹爹想自己保留着,哪晓得无意中被我弄混,凑巧送给了徐先生,真是失策。但是也要多亏娴娴,没有娴娴,爹爹怎么能考上青山书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