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懂了,也放心了。
大不了这段时间不打不闹,天大的事也忍着。
方剑平:“清河是粮食大县,每年都有粮食要求。你们天天打架,还把自留地都搞成大棚,粮食总产量比去年少不少,这一点可不是你装乖几天就能蒙混过去的。”
高氏不由得后退。
只因方剑平猜对了。
河头的地虽然也是按照人口分的,但是种还是荒着,是种粮食还是种树都随便他们。
起初都是种粮食。
后来大棚比粮食赚钱,离河近,浇菜也方便,现在河头上全是大棚。
其次这几年也确实有人因为养鱼、搞大棚和养蜂蜜、卖果树,顾不上伺候地。
去年的的粮食产量比刚分单干那年少了得有一成。
不在是统一分配,村里也没少交公粮,上面不知道减产。村民们自个知道。不过很多人都无所谓,包括高氏,因为有钱了,吃光了大不了花钱买。
然而高氏没想到他连这事都知道:“张来贵说的?”
“我说啥了?”张来贵出来。
高氏理直气壮地问:“不是你告状,他咋知道去年收的粮食没以前多?”
张来贵不禁问方剑平:“你啥时候知道的?”
张支书忍不住了:“粮食减产?咋回事?”
方剑平:“我猜的。以前一心一意伺候地,现在不是打架就是使坏,在不济就是去街上卖东西。人的精力有限,你们三天两头这么搞,怎么可能有心思照顾庄稼?该施肥的时候不沤肥,该除草的时候随便弄一点,庄稼生病了都不知道,不减产才怪!”
以前不敢大卖,高氏得空就去地里看看。
现如今赚钱的门道多了,收麦子的时候高氏都懒得拾麦穗。以至于方剑平的话让高氏无言以对。
张支书转向张来贵,“这么大的事你咋不说?”
张来贵忍不住说:“我觉得没有打架严重。”
张支书冷笑:“粮食都减产还不严重?”
高氏禁不住说:“你吼啥吼?!要不是你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我们吃饱了撑的打架?脑袋被驴踢了不伺候庄稼?”
张支书张口结舌,身体晃了晃往后倒去。
“广进!”
“叔!”
张来贵连忙扶着他。
方剑平给他顺气:“别气,别气,你气死了她如意。深呼吸,深呼吸,叔,想想小芳,想想瞳瞳——”
“咋了?”高素兰连忙从屋里出来,一看到张支书脸色发白,吓得嚎啕大哭。
王秋香和张老九慌忙跑出来,一看到张支书的样子,吓得慌了神,手足无措,“大哥,老大,你你你,我们错了……你你消消气……”
“闭嘴!”方剑平脑壳疼。
两口子吓得住嘴,高素兰也不敢哭。
方剑平扶着他站稳,“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敢闹,我大不了调武/警。咱们先回去,小芳和瞳瞳还搁家等着。”
王秋香心里咯噔一下,着急忙慌地问:“小芳也回来了?”
方剑平点头:“去学校报到没来,周末过来。”
王秋香下意识想离周末还有几天,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明天就是周末。
“老大,我,我杀鸡了,你吃了饭在走吧?”这时候回去,小芳一看她爹脸色瘆人,还不得剁了他们。
张支书是一刻也不想呆,看向方剑平。
方剑平拨开张来贵,给栓子使眼色。
栓子连忙扶着他上车。
方剑平转向他岳母,“开车门。”
高素兰连忙跑过去。
司机一看情况不对也跟着下来,扶着张支书进去,就打开窗户通风透气,“方县长,是不是去医院?”
方剑平点头。
张来能没空伺候庄稼,导致粮食减产。”
“啥?”
众人不敢置信。
怕娘挨打,一直在不远处躲着的张老二过来正好听到这句,也忍不住指责,“你咋能这样说大哥?”
高氏张了张口,“我我——我也不想。还不是方剑平那个兔崽子说,咱们县不适合改革开放——”
“剑平吓唬你没听出来?”张来贵忍不住问。
高氏:“我知道他吓唬我。可要是真的咋办?”
王秋香:“原本肯定不是真的。你差点把老大气死,不为别的,就为出这口气,剑平也会向上面建议,取消改革,恢复到从前。”
“那咋办?”高氏怕了。
王秋香看向张来贵。
张来贵摇头。
张老九:“那把大棚都拆了呢?”
王秋香瞪他,“棚里还有菜,拆了你赔人家?”
张来贵:“现在拆也晚了,又不能在种小麦。在说了,到处绿油油的,只有河头光秃秃的,上面一看就知道咋回事。”
他大哥张来富点头:“咱们拆了,别的村不拆也没用。咱们村消停了,别的村大打出手,卖菜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便宜也白搭。在说了,这天一天比一天暖和,咱们不去放蜂,架不住人家去啊。”
王秋香凉凉道:“现在知道了?我以前就提醒过你们,不能这么乱搞。你们还说我家俩大学生,不愁钱用,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好了,白慌慌几年。”
老九皱眉:“都啥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也不知道老大现在咋样了。”
王秋香一想到张支书的脸色,也没心思嘲讽他们。
张来贵试探着问:“要不我去看看?”
老九:“你去干啥?不怕他看着你就来气?”
张来贵闭嘴。
众人沉默下来,忽然转向一个方向,正是栓子所在方向。
栓子被他们看得忍不住后退。
王秋香一把把他拽回来,“你去!”
“我——我去啥?”
王秋香:“你代我们去看看老大,顺便劝劝剑平。乡邻乡亲,有话好好说,不论他说什么我们都听。”
“可是我刚才想上车跟大爷去医院,剑平都没让我去。现在去就让我去了?”
王秋香想一下:“那就去他家等他。”
“我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啊。”
王秋香想想也对。
老九:“剑平是县长,你到县里一问不就知道了。”
“你这么会说,你咋不去?你又没乱卖东西。”
王秋香轻咳一声:“这不是小芳不喜欢我,喜欢你吗。”想了想,“你要是怕小芳打你,就带一一一块去。”
栓子的媳妇忍不住说:“想都不要想!”
王秋香当没听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栓子被她盯得头皮发麻,“那那,那我回去拿点钱?买多少东西啊?”
众人“幡然醒悟”,不能空着手去。
王秋香:“等着,我去给你抓只公鸡。买的东西没有自家养的有诚意。”
谢兰忙说:“我家还有鸡蛋,我去给你拿一篮。”
张来贵等人忙说,“我去你拿点菜。”
不过片刻,栓子手里就多了一篮鸡蛋一篮鸭蛋,一只公鸡和一篓菠菜和青菜。
“这么多东西我咋去?”
王秋香:“走着去一会儿就到。”说完还推他一把。
栓子无奈。
“别磨叽,快点。你就不担心你大爷?”
栓子要是不担心,才不会傻等着他们拿东西。
“可是大爷不让我进咋办?”
老九:“不会的。你大爷一向对事不对人。”
栓子还是担心。
可是一想想他大爷临走时的表情,对他的担心压过对自己的担心。
然而,到县家属院门口,看到小芳和瞳瞳,想也没想就转身。
可惜晚了。
他拎那么多东西,特别醒目,小芳拉着儿子到这边就注意到了。
栓子慢一秒,张瞳瞳的“舅”就喊出来了,“妈妈,那个是栓子舅舅吗?”
“是他。”小芳过去就喊,“栓子哥。”
“不是我,你认错了。”栓子脱口而出。
张瞳瞳无语。
小芳想翻白眼,“你怎么在这儿?”看看他拎的东西,“你不会来这儿卖,卖东西吧?”
“不是!”栓子下意识说。
小芳:“我认错了,你不是什么?”
栓子不吭声了。
小芳绕到他跟前。
栓子不由得低下头去。
小芳无语。
张瞳瞳蹲下去,仰头看,“栓子舅舅,你怎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