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六很想问,谁敢笑我。看到张小芳和方剑平脸上的笑意,顿时心被梗一下,“我就不该来。”
张支书:“你本来就不该来。多大点事。稍稍动动脑子也知道雪还没化,让人爬屋顶修房子不现实。不能因为我是村支书,就可以不管不顾随便发号施令。”
“知道了,知道了。”张老六转身走人,看到张小草,“一大清早你不在家做饭,跑这儿来干嘛?”
张小草:“谁像你太阳快出来了还没做饭。我家早吃了。”
“那你不在家刷锅洗碗?”
张小草皱眉,她干不干家务关他什么事。
“我们家就我一个是人?”
张老六一听她口气这么冲就忍不住皱眉。张小草双手叉腰准备迎战。张老六突然就想到他那个厉害蛮不讲理的大娘,心里有点虚,“姑娘家家这么厉害,我看以后谁敢娶。”
张小草之前被催婚几乎天天相亲快相成神经病了。最近最不能听到“嫁、娶”字样。一听到就怒上心头,烦躁的不行,看到方剑平手里铲雪的铁锨,飞一般过去夺走铁锨就朝张老六招呼。
方剑平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一跳,回过神赶紧拦住,这一铁锨下去张老六非得脑袋开花。
张老六也被她的气势吓住。方剑平一阻止,给他争取了一点时间,让他回过神,慌得拔腿就跑。
张小草绕开方剑平用铁锨指着他,“有种别跑!”
高素兰也被她搞蒙了。反应过来急急上前,“你这孩子干什么?怎么比小芳还傻?这东西能往你六叔身上砸吗?再说了,那是你六叔,说你几句怎么了?”
张小草张了张口,对她吼不出来,“你也说是六叔,又不是我亲爹,凭啥管我?再说了,不厉害点以后嫁了人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这个说法高素兰赞同,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张支书道:“老六就欠。不过,小草,下次不能动这么大的东西。”
“知道了。”张小草把铁锨还给方剑平。
张支书很欣慰,她还是懂事的,“有事?”
“跟你们说一声,我从今天开始去兽医站。”
她的事昨天高素兰都告诉张支书了。
张支书虽然觉得姑娘大了得嫁人,可一想想自家弟弟和弟媳妇都重男轻女,在他们看来闺女嫁出去等于泼出去的水——小草出嫁他们得了聘礼,小草要是在婆家过得不好,他们也不会因为拿到聘礼就帮她出头。他又觉得有个手艺也好,在婆家有话语权,没人敢作践她。
“人家愿意教你就好好学。眼里要有活。别嫌脏别嫌累。”张支书说到此,想到这个侄女这些年不容易就说不下去,“年前先熟悉熟悉环境,人家教你就学,不教你也别主动问。免得人烦。年后我和孙组长过去看看你。”
张小草知道跟兽医站的人非亲非故,人家能让她偷师就不错了。她也做好艰苦三年依然是学徒的准备。也想过当五六年学徒,等到恢复高考她考个中专。
恢复高考头些年学校免费还有补贴。她爹娘看到钱肯定让她上。她有了铁饭碗才好脱离这个家。等改革开放市场稳定,她辞职自己干也行,一边工作一边跟人合伙也行。
她就是没想到她大伯。
其实也不怪张小草,她家跟张支书一家关系一般般,过年都不来拜年。以至于她以为孙组长叫张支书老班长不过是对年长的退伍军人的尊称。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老班长真是他的班长。
“孙组长能去吗?”张小芳担忧地问。
公安局有张小草认识的人,兽医站的人家里遇到点困难,或者有什么不懂的就不用拿烟买酒请教别人。兽医站和公安局都在农场,让张小草走过去问一下孙组长就行了。
即便他们家没什么事,也难保亲戚家有事。所以一旦孙组长过去,张小草可能年前就能学会配种。
张支书道:“几句话遛个弯的事,有啥不能的。”
张小草喜不自胜,“谢谢大伯。大伯,那我走了?”
“等等!”张支书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等一下也去农场。你坐我的车去。”
路上雪深,走起来困难,张小草听到这话高兴的跳起来:“好!大娘,饭做好了没?没有我帮你。”说着就往厨房去。
高素兰把她拉回来,“找这边。”
张小草跟去偏房,想起这个房间是小芳的,立马往屋里钻。
高素兰的眉头微蹙,这孩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大娘。”
高素兰扬起笑脸,“啥事?”
张小草侧身指着炕上两个还没收拾的被窝,“小芳和方剑平一直这样睡?”
高素兰不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张小草被她打量的忍不住打量自己,从上到下看一下,忽然就明白她大娘怕她出去乱说,立马说:“这样就好。让他们一直这样睡。”过去把两条被子分的更远,一个在头一个在尾,然后脱鞋上炕,把角落里的方几放在炕的最中间,“其实这样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