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点醒梦中人,郎舒齐终于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
他不曾画出那只温柔地揽住容予的腰的手,也忘记画出那粗.暴地按住容予发顶的手。
而这两只手,都属于楚无。
属于主神。
在潜意识里,他不愿将这样的画面记录下来,所以在绘画时,本能地抹掉了他们的存在。
名为嫉妒的情绪在郎舒齐心底疯长,他嫉妒这两只得以亲近瑰宝的手,更嫉妒得以亲近瑰宝的主神。
更令郎舒齐感到受挫的一点是,容予的艳丽,都是因为楚无。
而不是他。
主神的话无疑是一种提醒。
提醒自己的身份不过是画外的画家,而非参与他们之间的人;
提醒自己不过是这个副本的boss,远非有资格长久地占有青年的人。
郎舒齐垂下的手悄悄紧握成拳。
他不能长久地陪在瑰宝身边吗……
画家忽然发了狠似的,将自己心爱的画笔狠狠摔在地上。
从前他以此为豪为乐,可到今日,他终于发现,这个身份于他而言,不过是个累赘。
“郎舒齐,”楚无将容予搂得更紧,在郎舒齐看不见的角度,他的指尖几乎要将容予腰间的细嫩肌肤抓破,容予不得不极力抑制,才能避免在此时忍不住呼痛出声,“好好想想,你该干什么。”
郎舒齐深吸了口气,捡起了地上摔成了两截的画笔,定定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楚先生。”
“我会……好好做的。”
他早该为自己而活,为自己毕生的追求而活。
可他直到今天,才真正明白这一点,真正明白了自己的追求。
幸而,还不算晚。
“你想通了就好,”楚无好似并未发觉郎舒齐的异常,冷淡地放开了容予的腰,将人粗.暴地扔在了床上,“我这场游戏差不多就到此为止吧,我先回去了,最后提醒你一遍。”
“你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但千万不要玩物丧志。”
楚无好像真的对他很放心,嘱咐完后便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就准备离开。
在楚无的身后,郎舒齐正要替容予披上皱皱巴巴的衬衫,然而还未出门的楚无忽然回头,冷冷道:“我说过了,既然不爱穿,就不用穿了,今后也都不必穿了。”
容予抓着床沿艰难起身,两点淡粉因为他的动作颤颤巍巍地挺.立起来,艰难道:“楚先生,求您,求您让我穿上吧……”
接着,他又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这样、这样不好。”
“闭嘴,”楚无的声音拔高了些,显得很是不耐烦,“我没有许你出声。”
“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楚无说完以后,当真干脆地离开了房间。
这令郎舒齐更为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视作珍宝恨不得小心呵护的容予,于主神大人而言,或许不过一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上一秒能柔情蜜意,下一秒就能翻脸不认人,毫不留恋地甩身离开。
毕竟不过是一介玩物,多得是替代品,实在无须多费什么心思。
那些非人的折磨也都有了解释。
玩物嘛,玩坏了,丢掉就是了,不必心疼。
楚无离开后,床上的青年一脸失魂落魄,无措地低垂着头,他并不出声,但仍有一两声零星的呜咽自容予喉间溢出。
郎舒齐忙将人揽住,但旋即又想起,容予曾说自己的怀抱太冷,犹犹豫豫地放开了手,只敢小心翼翼地替他拭去眼角沁出的泪花。
“阿予、阿予……”郎舒齐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唤他的名字。
不料容予竟破天荒地主动贴上了郎舒齐的心口,埋首于他的颈间,环住了他的肩膀。
趴在他胸前无声地哭。
泪水泛滥成灾,怎么劝也止不住,郎舒齐受不了心底的诱惑,低下了头,在那双自己肖想已久的含泪的双眼出吻了吻。
容予强忍着对这双饮血的唇的恶心,渐渐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任由郎舒齐的支配。
郎舒齐捧起一缕散乱的长发,狂热地送到鼻尖嗅闻了一阵,这才恋恋不舍地替他撩到耳后。
浑身赤.裸的容予乖顺地伏在他怀里,只知一味地哭。
“阿予莫哭,莫哭……”郎舒齐只觉自己的心都要被他哭碎了,不住地温柔安慰着。
但他的安慰对青年而言似乎并无作用,容予的双肩颤抖得愈发厉害,郎舒齐只觉自己的前襟都被彻底打湿。
“我、我是不是哪里、哪里做错了……”容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竟溢出一两声惹人垂怜的哭嗝,“楚先生才、才这样对我……”
“不是的,不是的。”容予的泪珠几乎成串坠落,如大颗大颗晶莹的珍珠,郎舒齐不断替他吻去掉落的泪水,分明是腥咸的味道,却叫他甘之如饴。
“都是他的错,是他无理取闹,阿予,阿予很好……”
“阿予放心,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绝不和他一样。”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楚无察觉到了郎舒齐这般以下犯上的发言,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