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营的日子过得不分时光,她记不清过了多久。
"我要调离了,"时隔很久他对她说话:"不得不,没有办法,莉蒂娅。"
她停止了擦桌子的动作,里德尔低下头凑过去看她的表情,他歪着头,这样子的动作让他有些可爱,一点也不像一个军官。
莉蒂娅非常清楚,他要调离,而她得留在这里,她永生永世得待着奥斯维辛,就在这里枯败。
"打我一巴掌。"他说。
莉蒂娅伸手打过去,力度轻飘飘的,这让他笑起来,歪着头在她嫩白的手心上蹭了蹭,像一只大狗。
"再打。用你全部的力气,打出血来。"他说。
莉蒂娅狠狠甩过去一个巴掌。
"很好,好姑娘,你做得很好……"他抱着她,左手一下一下抚摸她乌黑的头发。
"这个该死的犹太种,竟然敢打我——"纳粹军官扯着一个女囚犯从塔楼下来。
士兵马上上前:"长官,把这个女人交给我,我会处理掉她。"
"不用,"里德尔咬牙切齿,他的嘴角是渗出的血液,使他显得更加愤恨:"我要亲手处理这个女人,枪毙了她把尸体扔给野狗,你们知道的,就在不远处的森林,那里的野狗不少,而且饿了不少天了。"
没有士兵再敢上前,只有里德尔的副官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扯着她的头发走到树林前面,偶尔冒出几句咒骂声,这种狠辣的做派让他的副官生不出疑窦。
"站在这里,注意看着路边,要知道最近不少犹太人会从这条路逃窜。"
副官敬礼停下。
他扯着莉蒂娅的衣领拉她到不远处。
这个时候,她甚至还拿着自己的玫瑰花,在这样的生存情境之下——
她精心培育着一株玫瑰花。
这里是奥斯维辛集中营,著名无人区,有的只是飘荡在上空的灵魂和站在土壤之上的恶魔。
而她是无人区玫瑰,收纳了来自恶魔的稀薄爱意。
"砰——"他开枪。
群鸟惊逃。
狂奔吧,就在落日余晖之前。
良久,年轻的纳粹军官上前捡起了那株被留在原地的红玫瑰,妥帖地放进了军裤左侧的口袋。
他爱用右裤袋装枪,不允这污染了她的玫瑰。
尽管这一生也难得再见,但里德尔想,最好难得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浅更一个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