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大齐,大辽,甚至周边其他小国,不知道有多少金尊玉贵的女子想要嫁给他,成为他的王妃。”
“他总是对女人们冷冷淡淡的,虽然号称玉面王爷,可他那块玉石却是一块冷冰冰的玉。”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唯独跟我情投意合,我们一起游山玩水,一起赏花赏月,”
“他为我梳妆画眉,我为他烹饪酿酒,我们约好要一起看春华秋实,我们要如日月星辰,永不离弃。”
“那一回,他得到故国的召唤,即将远征。那一天,他为我梳妆,如今细细回想,便是此生他最后一次为我梳妆了。”
“梳子断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他见我神色落寞,便安慰我,许诺等他从战场上凯旋归来,便亲手雕琢一把梳子给我。”
“在上面刻下日月星辰,就好像我和他……”
说到这儿,拓跋娴双手捧着梳子,轻贴到自己的脸边。
仿佛,这贴着自己脸颊的,不是一把梳子,而是那个人温暖的大手。
“但那次,他失约了,对么?”听得正兴起的杨若晴,忍不住问道。
拓跋娴抬起头来,轻点了点头。
“他再也没有回来,自此,便在我后面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彻底退出了……”她轻叹道。
三十年?
杨若晴的眉头蹙在一起。
怪不得棠伢子怨恨他爹,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三十年呢?
时间,是用来相守的,不是用来蹉跎的。
“那时候,我已经身怀六甲了,我每天的掰着手指头算他的归期。”拓跋娴继续道。
“当时的天下,局势混乱,之前的和平被打破,四处战火纷飞。”
“我也接到了我父王的密旨,一道比一道急,催促我速速回大辽。”
“为了等他,我一直拖延,一直的拖延啊,就想着把孩子生下来,因为我是大辽的长公主,挺着个大肚子回去,陈何体统?”
“都快要临盆了,他都没有回来,最后实在被迫无奈,我只得悄悄回了大辽。”
两个孩子前后离开了屋子,屋子里就剩下杨若晴和拓跋娴婆媳两个。
杨若晴看到拓跋娴站在窗边,这初冬的夜风可冷了,她老人家怕冷,平常这屋子的窗户都是紧闭的。
可这会子倒好,婆婆竟然推开了窗户,倚着窗仰望着外面夜空中的那一轮清冷月光。
“今夜的月亮,好大,好圆啊!这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我和他一起坐在屋顶看月光……”
听到婆婆这番喃喃话语,杨若晴心里咯噔一声响。
婆婆口中的那个‘他’,除了棠伢子的亲爹,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难道,这把梳子……
杨若晴没有出声,而是转身去了床那边,拿了一件披风来到拓跋娴身后,轻轻为她披在肩上。
“娘,风凉,要不我们回桌边去说话吧?”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拓跋娴轻轻摇头,她侧首看了眼杨若晴,道:“今夜,突然就好想看月亮,好想吹吹冷风,我不会着凉的,你不用管我。”
说完,她转过身去,接着仰望月光,出神。
杨若晴安静的在一旁站着,陪着。
从她这个角度,看到的婆婆跟往常有些不一样。
今夜的婆婆,脸上都是愁绪,仿佛时光回流,回到了她的青春年少……
“车遥遥,马幢幢,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共盈盈。”
婆婆的口中喃喃有声,是在吟诵一首诗。
请原谅杨若晴在文学这块造诣不深,听不太懂那些绕口的古诗词里面蕴含着的深层次的东西,但她耳朵好,记忆力也不错,所以有两句却是听得真切。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两句,不就是那把檀香木梳子的手柄上刻着的两句话么?
婆婆是被这两句话给触动了?这两句话有这么大的魔力?
“晴儿,你此刻肯定很好奇,为何我今夜见到这把梳子会有如此反常的反应吧?”
拓跋娴的声音幽幽传进杨若晴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