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四个病患的悉心护理,定时喂水,喂药,密切观察他们的病情变化。
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两个人走了。
到最后,就剩下杨永进和二妈杨氏。
看着官兵带走的两具尸体,杨若晴和骆风棠站在院子里,两个人都沉默了。
剩下的二哥和二妈,还能留多久?
一个时辰?
还是半天?
不知道。
然而,不管如何,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认输。
“棠伢子,我们进屋吧!”
杨若晴招呼了一声,骆风棠回过神来。
他点点头,跟在杨若晴身后,两人正要回杂屋,突然,院子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
“晴儿,棠伢子!”
两人循声望去,都怔住了。
“八妹?你怎么来这了?”
杨若晴快步奔了过去,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到地上了。
曹八妹跑得满头大汗,看了眼二人,焦急的道:“永进呢?永进在哪里?”
杨若晴明白了。
这又是一个傻丫头。
“我二哥在屋里……”
话音还没落,曹八妹便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堂屋。
骆风棠正要阻止,被杨若晴拉住。
她朝他摇了摇头:“她既能找到这里,咱就成全她吧。”
骆风棠皱眉:“可是,你二哥这个情况……”
这个情况,摆明着是不行的啊。
搞不好,曹八妹还要被传染上。
杨若晴望着传出曹八妹哭声的屋子,淡淡一笑。
“人这一辈子,总得有那么一回,为了某个人,或是某件事,而疯狂一回,不顾一切一回。”
“随八妹去吧,或许,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归宿。”
她淡淡道,声音淡若熏风。
却如重锤,一锤锤,重重击打在他的心口。
晴儿说的是曹八妹,又何尝不是说的她自己?
“好,如果这是最好的归宿,那就成全他们。”骆风棠道。
右边厢房里,地上打着地铺,跟大通铺似的,上面直挺挺躺着四个男人。
最里面的三个没动静,在呕吐的,是外面的那个。
叫金福,跟杨华忠他们差不多年纪,前段时日挖河渠他也去了,一身使不完的气力。
在村里,外号就黄牯牛。
意思就是强壮。
可这会子,黄牯牛就像被榨干了水分的牛肉干。
“这药汁看着不顶用啊,全吐出来了!”
骆风棠沉声道,赶紧拿起边上的帕子和盆,过来处理。
杨若晴则来到另外三人附近,一一看过去。
无一例外,每个人都跟被榨干了水分的肉干似的。
这是霍乱的临床表现。
看到杨永进躺在那里,整个人的身形似乎都瘦小了好几圈,杨若晴鼻子一酸。
“奇了怪了,明明就没吃啥,为啥还会腹泻呢?”
那边,正在处理着这一切的骆风棠低声道。
杨若晴走了过来,帮他一起清理。
“这是霍乱,霍乱的临床症状就是呕吐和腹泻。”
杨若晴道。
“即使粒米不进,他们还是会不停的腹泻,腹泻出米汤状的东西来,那其实是身体里的水分在不断的流失。”
当流失到一定的时候,生命体征就会持续下降,出现肾衰竭,呼吸困难。
然后死亡。
“晴儿,这些东西我来处理就行了,你别动。”
骆风棠见她要去拿装着病人粪便等污物的盆,忙地阻止。
却被杨若晴反阻止了。
“从现在起,这些排泄物怎么处理,我来。”
她道。
霍乱患者排出体外的污物,携带着大量的病毒,必须严格处理。
骆风棠拗不过,两人处理完了一切,然后,杨若晴又端来了盐水和糖水。
“先盐后糖,他们现在是不宜吃东西的,只能补充水分。”她道。
两人合力,给两边屋里的患者全部灌了适量的水进去,暂退出了堂屋。
“棠伢子,过来用消毒水洗手。”
她站在已经调制好的一桶消毒水跟前,朝他招手。
他依言而行。
然后,两个人回了杂物房,他伺弄着炉火,她则趁着这功夫接着翻阅医书。
桌上摆着一只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