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杨头顶着一张比锅底还要黑的脸,瞅也不瞅她一眼,径直朝后院奔去。
“梅儿爹,你这是要哪去?咋这副样子?”
谭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忙地站起身朝老杨头奔了过去。
老杨头刹住步子,怒气冲冲的对谭氏道:“三房这些不省心的,喊了余大福来要倒卖田地!”
三房要卖田地?
谭氏也吃了一惊。
“老三那兔崽子不是保证了,说打死不卖咱老杨家的田地吗?”谭氏抓住老杨头的手臂,急声追问。
“梅儿爹,你听谁说的?”
“我方才去村里货郎家买旱烟丝儿,听边上的人说的。”老杨头道。
“说是老三媳妇跟着余大福出了村口,骆铁匠跟着一道儿,几个人一路都在说着买卖田地的事儿!”
听到老杨头的话,谭氏也气得火冒三丈。
“怪不得方才我和梅儿打后院过来,瞅见死胖丫和棠伢子在那烧肉!”
“说是晌午要招待客人,合着就是这么些客人!”
“烧肉?”老杨头气得脸膛上的肌肉都抽搐着。
“三房这帮兔崽子,卖田地得来的钱,都用来填了这嘴上的窟窿!我、我找老三去!”
老杨头背着手,怒气冲冲去了后院。
在灶房烧晌午饭的刘氏把院子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对坐在灶口的金氏比划了几下,“大嫂,锅里的红薯饭你看着点,我跟去瞅瞅热闹!”
刘氏刚从灶房出来,准备跟过去的时候,一声怒喝传来。
“偷懒卖坏的死婆娘,又要去哪里野?”
刘氏一看,谭氏竟然还站在院子里。
“娘,我爹发脾气了,我想跟去劝两句……”刘氏赔着笑道。
谭氏朝刘氏那啐了一口:“扯淡,滚回去烧饭,再让我瞅见你鬼头鬼脑,剥了你的皮!”
刘氏缩着脖子,悻悻退回了灶房。
这边,谭氏却没有拔脚去追老杨头,而是返身回了屋子。
她在屋里瞅了一圈,最后拿起一根鸡毛掸子在手里,急吼吼跑出了屋子。
……
后院这块,孙氏他们看过了田地回来了。
杨若晴瞅到孙氏那兴冲冲的样子,猜测这两亩地,应该是不错。
等到骆风棠把装满了热水的茶罐送回屋去,再返身回灶房。
杨若晴已经站在锅台边,正往两口大碗里装兔子肉。
瞅见他过来,她忍不住问他:“方才不是让你别出声嘛?咋沉不住气了呢?”
骆风棠一脸无辜。
“我倒是能,可这瓦罐沉不住气啊!”
他指了下小锅边的瓦罐,“这水开了,一个劲儿往外冒。”
“我怕水溅到锅里,冲淡了兔子的味儿。”他道。
杨若晴恍然。
她笑着道:“哎呀,看来是我错怪了你,那我跟你赔个不是吧,嘻嘻!”
骆风棠摇了摇头,“没啥,我晓得晴儿是为我好。”
杨若晴撇了撇嘴,一边舀水刷锅,边道:“我呀,也只能这会子给你挡一下!”
“我小姑那行事作风,你刚也瞅见了吧?惹上了她,够你头痛一阵子的!”
骆风棠不以为然:“我不搭理她就是了!”
“切,有些人就是牛皮糖,你不搭理,她自个贴过来。”杨若晴道。
从方才杨华梅那反常的表现看,杨华梅怕是有些喜欢骆风棠了。
不然,把吃食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跑掉了呢?
当然,这只是自个的猜测。
为了不给骆风棠添堵,还是不说为妙。
“棠伢子,咱不说这些了,你把火势挑起来,我接下来要做红烧豆腐啦!”
……
老杨家前院的东屋里。
杨华梅进了屋子就一头扑倒在床上抽泣起来。
谭氏跟进来,忧心忡忡的询问着,安抚着。
“梅儿啊,那棠伢子到底咋欺负你了?你倒是跟娘说呀!”
“娘,棠伢子没有欺负我!”
好半天,杨华梅才把头从被子里抬起来,瓮声瓮气的道。
谭氏不解:“不是说他撞到你了嘛?撞哪了?痛不痛?给娘瞅瞅!”
“是我追旺财追得急,撞上他的,不痛!”
杨华梅道,还在那瘪着嘴委屈的流泪。
瞅见闺女这副样儿,谭氏的心窝里就跟被扎了一刀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