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同行还有个收获。
除去张飞提升为排长、顾一野从而继任班长外的已知消息,沅漪也得知了江南征终于和苏醒的郑源父女相认、以及无形间和高粱拉近感情的接连喜讯。
虽然没能亲口送上祝福,可她也是真的为南征高兴。
“高粱说师长想将她调去文工团,但遭到了拒绝。她当着他二人的面,大声反问:
“我热爱歌舞,可我更是一名军人。”
“虽然我的熟练程度还没能赶上班长和班副。可同样都是女子,我姐妹阿沅能做到的、难道我就不行吗?”
沅漪闻言轻笑。
敢同时呛声师长和高粱,南征果然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有些迷茫怯懦的南征了。
不过,这才是她印象里江南征原本该有的模样。
虽然进度缓慢,却一直在顽强前进。
也许当下的她暂时追不上几位老兵,但谁又能说得准来日呢?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就像她送给顾一野的那幅画。
太阳一定会从东方冉冉升起。再苦的困境也依然能解。
顾一野以为自己不说,她就不会得知演习结果。就像沅漪先前也以为连内比赛不会对外公布一样。
可他们都太低估师部的情报网了。同团内,哪个连有风吹草动,其实战友们心里都清楚。
即使沅漪没有刻意去了解,但她还是通过连里或多或少猜到了大概。
“通过奔袭训练名气大涨的九连九班,并没有在这场对抗里坐稳。”
那又怎么样呢?
两位津津乐道讨论此事的同志从身边走过。沅漪撇撇嘴,着实是不能理解。
“孙子兵法还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呢。”
九连九班确是势头很猛,可他们到底才刚组成不久啊。难道要战无不胜才是正确的吗?
“若都按照他们这个思路,古时候那么多繁胜朝代也就不会走向亡国了。”
可沅漪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和她一样想的。至少从医院打到团里的高粱并没有带给她乐观的消息。
“要不…你安慰安慰?”
沅漪拒绝了他的提议。
在她看来,这不是任何需要安慰的事情。况且,她也不觉得对方会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有没有什么,可以约他出来散心的同时、又不会提及此事的正当理由呢?”
高粱思索一阵,这才联想到张飞正好需要托人帮他买红裙子的事。被沅漪当场采纳。
当对方如约出现在她眼前时,神色里的紧张与心事根本无处隐藏。
他在观察她。
沅漪注意到了这点,心里不由失笑。
傻瓜,就算真的说了又能怎样呢?戴沅漪从来就没有、也不会因为这点就瞧不起他啊。
“这不是挺好的嘛,助人为乐呀。”
女装店里,她故作轻松地开口。好像他们真的只是为帮买红裙子出来一样。
“喏。”
假装没有注意到对方眼底的惊讶,她看向他别处。握着卷纸画的手却依稀伸向他。
“临别前,送件礼物给你吧。”
既然你不希望我知道,那我就装作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只能通过作画让你自行感悟咯。
顾班长。
至于那条红裙子……希望他们的张排长和未婚妻会满意吧。
……
只是沅漪没有想到,这份答案、居然是事后由当事人亲口向她传递的。
故事还要从她的家人来部队探亲开始说起。
是的,你没听错。
戴沅漪的家人,要来部队探亲啦!
哪怕,他们是不太被允许进部队、只能安插在招待所里。然而对于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亲人的沅漪来说,仍是值得乐上半天。
来者是沅漪的爷爷。
老人家虽然年事已高,可平时老爱瞎转悠、所以身子骨一直都还不错。哪怕是刚经过长时间车程,在他出站看见沅漪的瞬间、仍可以大步流星向她走来。
不带一点儿喘气。
而沅漪也在看见对方的瞬间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
“爷爷!”
她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张开双臂,异常兴奋地在他眼前转了个圈,展示着新衣裳。
“怎么样,好看吧?”
“好、好啊。”
戴爷爷显然也沉浸在与孙女久别重逢的喜悦里,见她又是转圈、又是挽住他胳膊的,乐呵呵地回答
“早就听你爸妈讲了你提干的事情。我们家漪漪穿什么都好看,穿这身干部服啊更是精神!人家是衣服衬人,你啊、是人衬衣服!”
“爷爷~”
被赞扬的人嘿嘿一笑,随即撅了撅嘴,
“您就会寻我开心。我现在啊,还军衔呢。瞧您都快把我夸上天了。”
“没军衔那也是干部啊。我相信以我们家漪漪的能力,有军衔有功绩是指日可待的事。”
虽然这只是爷孙俩之间的玩闹话,可沅漪心里依旧是说不出的感动。
从想参军开始,家里就没有人支持她。只有戴爷爷,
他会鼓励她做自己想做的事、会跟她说别被世俗捆了自己、会跟她说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最重要的是,爷爷总是在无条件相信她可以做到。
回想起这些鼓励
沅漪伏在他腿上,渐渐红了眼眶。
起初还能控制,可随着回忆愈发清晰、眼泪也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版开始失控。
戴爷爷发现了这点,只是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脑袋。
一下又一下。
“傻孩子,好端端的哭啥呀?”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开口:
“可能……是车太颠簸了吧。”
戴爷爷失笑,却也没有拆穿。只是又重复了一句
“傻孩子。”
爷孙俩有说有笑地来到招待所,却在走廊里碰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顾一野提着行李,也是满脸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