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壹

沅漪不明白怎么就成了这样。

她明明是跟着班长陆明秋来到医院的。

最近部队医院引进了些日本的医疗机械和设备装置。

随着沅漪提干,想要学习的内容越来越多。从基础的应急处理、到认识一些基础设备她都想了解。

正巧陆明秋今日要去部队医院办事,就顺势把沅漪带上了。

一路上,都是沅漪没见过的场景。她边听班长解说边记着笔记。

结果走着走着,熟悉的人影就在余光内一闪而过。

脚步顿了顿。

向陆明秋示意自己巧遇同期战友让她先去处理事情后,抬脚就朝着路过的某个拐角走去。

果不其然,鬼鬼祟祟的背影正站在一位姑娘身后。

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你在这儿干嘛呢?”

那人显然是被吓一跳。在转身看清来者是她后更是惊慌失措。

“你怎么在这里!”

这下满脸问号的成了沅漪。

“我?我是跟着班长来参观医疗设备的。倒是高同志你,不好好的呆在师部,怎么一脸做贼样的站在……”

她抬头望了望门牌,犹豫了下、读到——

“站在,病房前?”

“………”

高梁的确是心虚。

可原因不为别的,为的正是此刻站在他们眼前的她。

在早先的捕俘对抗赛中,顾一野为救战友林北海坠落山崖,导致粉碎性骨折。这才动完手术就高烧不退,高粱一大老爷们儿哪伺候过别人,思来想去还是去寻了同在师部的江南征一道想法子。

二人凑钱买了一大框雪糕利用物理降温的方式给他退烧。期间江南征还差点同时被秦汉勇和赵红缨误会成在与顾一野谈恋爱。着实是委屈。

这已经够让高粱挨眼刀的了,更别提他又逮住了一位在护士面前自称是顾一野女朋友的姑娘。

虽然后来他发现其实这位“女朋友”正是在郑阳火车站和顾一野告白未遂的胡杨,但这才是问题关键啊!

才答应了顾一野要替他保密的他要怎么送走沅漪的同时解决这个修罗场啊!

师部还有个南征在死亡凝视他呢!

向来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爷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无助…

而更可怕的是,被这阵动静影响回头的胡杨在看到沅漪时露出惊喜的笑意。

“原来……你真的成功了。”

沅漪:?

高粱:?

没有人知道胡杨在说什么,包括当事人。

沅漪与高粱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出深深的疑惑。

虽然不懂她到底所谓何事,可高梁知道顾一野住院这事儿怕是兜不住了。

叹口气,在心中默念:老顾,我尽力了。

随即大手一挥,像是带队老师一样将二人请进了病房。

“来来来别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

他先是安排沅漪在病床上坐下,又将陪椅拿来给站在枕边的胡杨坐。

看了看正拘谨坐在座位上的胡杨,看了看插腰站在二人眼前的高粱,她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该来的问题还是来了。

高粱挠了挠脑袋,

“那个沅漪同志,你别着急哈……”

“沅漪?”

对面的胡杨忽然抬起头,像是被雷触击那般不确定的问

“是……沅水有涟漪的那个沅漪吗?”

沅漪奇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是她遇见的,头一个能在她没有自我介绍下就能说出名字准确写法的人。

毕竟她的字确实比较少用。

只是那姑娘脸色苍白,放在身后的手瑟缩了下、眼神闪烁:

“没什么,我瞎猜的。”

反常的举动让沅漪一头雾水,但她也知道这是问不出什么了。

于是,等顾一野回到病房时,印入眼帘的就是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他巡视一圈,将最后视线落在床前的高粱上。审视意味之明显。

被审视的人自然炸毛:“看我干嘛?我都照你的指示封口了!这纯粹是凑巧啊!”

沅漪抓住关键点,

“封口?封什么口?”

顾一野:“……”

高粱(抿了抿嘴):“……”

二人异常同步的噤声让沅漪连连看了他们好几眼。

这一看,她才注意到顾一野身上穿的是病号服。

她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这才反应过来还霸占着人窝的沅漪即刻起身。

“那你这瞎跑什么呢?赶紧休息啊。”

话里满满当当的威胁。

“……”

顾一野自知拗不过她,万般无奈的挪动步伐坐回床上。

“这样讲话总行吧?”

沅漪这才罢休。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二人这才把经过如实招来。包括顾一野试图鼓舞众人向她隐瞒这件事,也被高粱卖得彻底。

面对床上人时不时向他发出的闭嘴警告,高粱表示他才不管呢。

而且,比起顾一野,眼前这位边听他们讲边似笑非笑的戴姑娘更令人发指吧!

到底谁才需要给谁暗示啊!

面对越来越沉下脸色的沅漪,高粱在旁疯狂给顾一野摇头。

小嘴叭叭他比不过他,可论察觉女生的情绪变化。他高粱若是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本想说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二次手术过后就没什么大碍的当事人也终于在这时正确接受了来自队友的信号暗示。

他缓缓消了音。

沅漪挑挑眉:“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高粱:“……”眼神示意顾一野别轻举妄动。

虽然这本身就是老顾自己惹出来的祸,但炸弹哪还分什么敌军友军,

一炸大家都得完。

好在,在两位男孩持续看眼色时、在场的第四位从始至终不曾说话的人士开了口:

“高同志,还有……”

她看向沅漪。

“戴同志,二位能否让我和他单独聊聊?很快就好。”

那姑娘说的诚恳,让沅漪哪儿有不应的道理。

强压下冉冉升起的怒火,她深深看了眼那位似乎有话想说的少年,最后还是和高粱退出了房间。

“咣——”

还顺带把门带上了。

“你这是关门啊还是砸门啊?”

出了房间,高粱又是一条好汉。

他靠在墙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得来的是对方没好气的白眼。

“你是同谋,少在这儿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