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连忙笑着夸赞。
宣武帝没笑。不仅没笑,注视着这幅画,眉头还越蹙越紧。
小太监背脊一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帝王面露不,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该死。”
宣武帝没理会小太监,一直注视着刚完成的那幅画。
太监总管福公公是宣武帝身边的第一心腹,端着一盏热茶从大殿门口进来,见到这副场景,连忙给小太监使眼色,令其跪到院子里去领罚。
小太监战战兢兢走了。
太监总管福公公轻步来到龙案前,弯腰高举茶盏,轻轻道声“皇上,请用茶”,见宣武帝依旧注视着画,不理人,福公公心内一声叹息。
你道为何?
原来,宣武帝一般不作画,唯有心情不愉,才会一幅接一幅地画。
方才那个小太监是才进来伺候的,见龙案上只摆了一幅画,便当宣武帝只画了一幅。未料,其余数幅,早被福公公小心翼翼卷起来插进画缸了。
事实上啊,宣武帝从练武场回来后,一直在作画,足足画了十余幅花开并蒂的大红牡丹图,一幅比一幅用色鲜艳,红似血。
福公公是宣武帝身边的第一心腹,自然明了鲜红似血的花开并蒂牡丹图象征着什么,说白了,那两朵大红牡丹不就是——太子殿下和大皇子么?
一幅比一幅鲜艳,意味着两个皇子间的争斗,会越来越激烈。
一山不容二虎,太子殿下和大皇子大了,争斗已经悄悄开始了。
宣武帝是帝王,但他首先也是一个父亲,他爱自己的孩子,给予太子萧贞和大皇子萧凌的爱是同等的。甚至,宣武帝一直抱着一个美好的愿望,几个儿子间兄友弟恭,相亲相爱到永远,将来,太子登临帝王,大皇子萧凌作为摄政王辅佐左右。
这样美好的梦,宣武帝一直做了十七年。这十七年里,太子和萧凌一直相处很友好,给了宣武帝希冀。
这份希冀,这个美好的梦,却在今日被毫不留情地击碎了——太子伙同朱皇后,公然抢萧凌的心上人!
作为男人,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夺妻之恨啊!
萧凌可不是任由人宰割,不予以反击的懦弱之辈。
纵使今日萧凌并未表现出丝毫的不悦,从头到尾风度翩翩,但,宣武帝知道,心思敏锐的萧凌心头定然有了不,与太子的兄弟情分自此必将寡淡不少。
宣武帝的美梦碎了,心头涌起无限的怅惘,每怅惘一分,他便忍不住要多画一幅画。借助笔墨,疏散心头的郁闷。
“都拿出来。”宣武
帝突然下命令。
福公公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连忙将画缸里的画卷,全部抱出来,按照宣武帝往日的习惯,一幅一幅全部展开来铺平在地上。
十几幅鲜红的牡丹图,由淡渐浓,铺在地上,犹如盛开的牡丹花坛。
宣武帝起身,居高临下,久久凝视。
“皇上,吉时已到。”一个小太监躬身立在大殿门外,垂眸低首道。
吉时?
自然是朱皇后生辰宴的开宴吉时。
福公公静立一侧,宣武帝心正不,会不会赏脸朱皇后,出席生辰宴,福公公不知。福公公只知道,今日过后,朱皇后势必要失宠了。一个率先碎裂了帝王美好梦想的女人,注定不再被帝王捧在手心宠爱。
果真,宣武帝听到“吉时已到”,眉头紧蹙,连同注视地上画卷的目光,也随之深邃起来。
“走吧。”片刻后,宣武帝才吐道。
福公公知道,这是要前往生辰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