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竹,将那个……大红木匣子拿来。”严诗诗窝在碧竹怀里,声音越来越虚弱,短短一句话,断断续续好几次才说完整了。
碧竹听到主子吩咐,先是一愣,随后屋里屋外瞧瞧,确信没有外人,才关上门窗,做贼似的从箱笼底部掏出一个大红贴金箔的木匣子来,递到主子手上。
严诗诗接了过来,打开盖子,苍白的手指从里头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这是新婚夜,太子哥哥收买喜娘,偷偷传给她的纸条,上头写着:
“孤等你和离。”
再次摸到,严诗诗的指尖都在发颤,瞬间濡湿了眼眶。
一滴一滴,滴落在纸条上。
“娘娘,娘娘……”碧竹惊慌失措,疯了般抱住严诗诗哭喊,“太医,太医来啊……”
严诗诗知道,滴落在纸条上的不是眼泪,而是她嘴角渗出的污血。
毒药发作了。
严诗诗听着碧竹声嘶力竭的哭喊,知道这个丫头是个忠心护主的,她好想安慰她不哭,死去,解脱了,未必不是福气。
但剧烈的疼痛,令严诗诗说不出话来,渐渐儿疼得昏迷过去。
迷迷糊糊,严诗诗仿佛又听到了太子哥哥带了哭腔的声音,那么不舍:
“诗诗,孤的心只装的下你,再容不下别人。”
“孤等你和离。”
“待咱俩大婚那日,孤再带你去星空下的大草原,数天上的繁星,好不好,好不好……”
弥留之际,仿佛时光倒流,严诗诗又回到豆蔻年华的某个七夕夜,她窝在太子哥哥怀里,两人躺在青青草地上,笑望漫天繁星。
“太子哥哥,你说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
“你想知道?那孤给你数。”
当年的太子哥哥真的好傻啊,当真仰起脑袋,一颗一颗数了起来。
直数到严诗诗睡着了,太子哥哥还在傻乎乎地“六千六百六十六”呢。
严诗诗在甜蜜往事,笑着离开了人世。
死在了她的十七岁。
——
阎王殿里,吵吵囔囔,闹得刚歇下午睡的阎王爷惊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阎王爷满脸不悦,朝寝殿外的小鬼喝道。
小鬼吓得脖子一缩,阴曹地府里谁不知道,阎王爷脾气最是古怪,惹恼了他老人家,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啊。
可奈何,孟婆带回的那个姑娘,命格尊贵,招惹不起,只得前来叨扰阎王爷。
“启禀阎王爷,有个女子死活不肯喝下孟婆汤,孟婆招架不住,带她前来请示阎王爷。”小鬼缩了缩脖子,补充道,“那个女子,名唤严诗诗。”
阎王爷听了前面,刚要大喝一声:“混蛋,这么点小事,也来请示本阎王?将无视规矩的女子打入十八层地狱,便结了。”
可听到后半句,阎王爷眼底犯了怵。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