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书桌上,还摆着一副未完成的画作。卷轴上画的是青竹,一株株青竹坚韧挺拔,一片片竹叶青翠欲滴。喜欢画梅竹,季贵妃果然是个高雅的妙人儿。
季风华见龙鳞扫视着她的画作,轻叹一声:“搁置了一个月了,身体一直不见好,也就没有继续画下去了。”
龙鳞只是一个不懂欣赏的外行人,但季风华的画作太过传神。就连他一个外行人,也看出了画中的竹子栩栩如生、清新脱俗,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只是有些不解,这样高雅不俗的一个人儿,会认命的被困于金锁银笼的皇宫中?
“唉……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季贵妃自嘲的语气,让龙鳞侧目而视。她真的老吗?二十三岁,风华正茂,却被皇宫的肮脏污秽摧残至此。
龙鳞就这样直直盯着季风华,同情、怜悯毫不掩饰,同时还有对这个金牢笼的污秽不堪感到厌烦和憎恶。而季风华也与他坦然对视,眼中尽是淡然、无谓,是那样泰然自若。双方就这样对视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许多情绪。
“慕阳,今早习武了吗?”季风华突然问道。
慕阳一愣,回道:“还未习武。儿臣这就去。”
季风华支开慕阳后,又遣散了侍奉的宫女。偌大的大殿内,就只剩他们两人。
季风华放下手中的书,靠在床上,一声长叹:“你看出来了么。”不过才见了两面,但季风华能感觉道,龙鳞已经看穿了一切。昨日初见,龙鳞眉头轻蹙,似有烦事。且还一直打量着她,同时也细细听着慕阳与太医的对话。而今日第二次相见,就有了同情、怜悯和憎恶的情绪。她季风华也有一颗玲珑心啊,怎会看不出。否则她也不会故意支开所有人,只留他一人独处。
龙鳞回道:“是的。贵妃娘娘的身体状况,不是风寒所致吧。”
听了龙鳞的话,季风华也没露出惊讶的表情,好像一早就知道了。
看着季风华不惊不诈的明了神情,龙鳞知道,她恐怕再清楚不过了。“你很清楚,但为什么不做出应对,反而装作不知道,一如既往的将毒药咽下?事关自己的性命,你就一点都不操心吗?”
季风华并不正面回应,只是望向窗外出了神,好像思绪一下子被拉的好远:“他走了七年了,我,也在思恋中渡过七年了。”
是故事。龙鳞看着季风华带着幸福的轻笑,咽下了嘴边的话静静听着。
“他是西棱城内其貌不扬却惊才艳艳的才子,我和他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恋,最后却无法相守。”说到这里,她一声轻嘲,接着道:“我父亲追名逐利,硬是将我塞入后宫,想借此让自己平步青云。他确实是官运亨通了,但他,却因为我步入宫门郁郁寡欢,没过多久就郁结而终。我本就生无可恋,犹如行尸走肉。”
季风华淡淡的语气,却不掩心中悲怆。他惊才艳艳,她才情逼人,两人若能琴瑟和鸣,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没料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龙鳞反问:“你生无可恋,那慕阳和虹阳呢?你对他们就没有丝毫留恋?”
她闭上眼,有些疲惫地道:“若是不留恋,就早早跟他去了,也不会拖延之今。我也想看着他们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但我更想去陪他。”有人替她安排死期,她也省事了不少。她早已厌烦了这个金鸟笼。
好自私!“你有没有想过,你走后,慕阳会有多伤心,又受到什么样的待遇。”龙鳞冷声问道。
“皇上会照顾好他们的。”季风华淡淡道,仿佛谈论的一切都事不关己,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龙鳞顿时提高了声音:“皇上日理万机,总有顾不到的时候。后宫的手段有多卑鄙肮脏,你比我清楚多了!”
季风华瞳孔微缩,片刻后又恢复正常,依旧笑着:“这不是还有你吗?你们拜把子的事天下皆知,你是他义结金兰的好哥们儿。”如果她想动慕阳,也要考虑考虑轩辕家吧?况且慕阳稳重却也心思细腻,季家也会照拂他。
就这样?她就料定了他会帮助慕阳?“我……”刚想说他不想插手皇宫之事,季风华突然闭上眼,下着逐客令,道:“我累了。”
龙鳞的话哽在喉中,非常不满她的自私。自己一心求死,丝毫不顾两个孩子,竟然还指望一个外人加以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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