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凝收拾了几件衣物,又把自己头上的首饰一一摘下来,一边喃喃自语:“这是薛碧菡非让晴柔戴的,不能带走,这是府里赏给所有丫鬟的,不带走……”
她只留了一双碧玉坠子,那是她十六岁及笙之日,薛碧菡送给晴柔的。
初凝收拾好包袱,便往肩头一挎,偷偷摸摸的从菡园出去,来到后门那里,今日薛远之回来,府中的下人都去了老太太的院里说吉利话,讨赏钱去了,后门这里也无人候着。
她悄悄的打开了门,往外瞥了一瞥。
初凝一惊,狠狠的关上了门,脸颊发红,薛碧菡她怎么会在外面!
薛碧菡声音冷冷:“开门,晴柔,别让我生气。”
初凝乖乖把门打开,低着头,不敢看她。
薛碧菡气极反笑:“你说你,胆子还不小,想要偷偷离开薛府是吗?你是忘了,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我让管家去报官,你去哪儿,都有衙役要捉你回来,打你板子。”
初凝仍低着头,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
薛碧菡一愣,向来有点痛就怕死的晴柔,今日听到这句话,怎么丝毫不为所动……难道说,她是真的这么想离开自己,再也不想留在菡园了吗?
她侧身,让出一条路来:“你要走……便走,你的卖身契我早就烧了,你自由了,是不是我在牢中的这些时日,你已有了合心意的情郎,想嫁人与我说便是,何必如此偷偷摸摸……我会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你……”
初凝忽然抬起头来,像一只愤怒的小兽:“我什么时候想嫁人,小姐!难道自始至终,不都是你想嫁人,你想把我带到夫家去,你想在你少有的空闲时间里,和我说说话吗?”
这……这她是如何知道的,这不是昨日梦里,自己对她说的话吗?
薛碧菡点点头:“不错,我是这般想过,可我……舍不得……”
昨晚梦醒,薛碧菡抱膝坐着,不知不觉的又睡着了,陷入了新的梦境里。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出嫁,强颜欢笑,而晴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场滔天烈焰,断了余生,只成枯骨。
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小丫鬟消失在烈焰之中。她的余生都记着那场烈焰火光,再无其他光亮。
她从梦中醒来,脸颊冰凉,喉头哽咽,心痛到难以自抑,几乎要被那灼热的火焰和无能为力的悲怆感击倒。
她不能失去她。
即使晴柔能做的,只是每日在菡园侯着她,对她甜甜的笑,抱着她说要给她暖暖,亲亲她,说喜欢。
这份柔软和珍贵,才是薛碧菡心里的桃花源。她能走的那么远,是因为那处落英缤纷之地,始终是她心底的光亮。
初凝忽然发出一阵呜咽声,她眼睛红红,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可我不想,你知道吗!我只想你抱着我,亲亲我,陪着我,根本就不想你陪着其他人!”
“我只要一想到你亲别人,抱别人,我就……我知道小姐这次能出来,就是答应了嫁给别人的,我要是留在这里,见到你,我就舍不得走了……”
薛碧菡失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答应了要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