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仙魔一念(二十)

v999又猛然拔高声音:“不好,好感度又变成了0!”

初凝斜睨它一眼:“死咸鱼,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擦亮你大如灯泡的咸鱼眼好不好?”

v999急的要哭了:“宿主,你别不相信,你闭上眼睛,自己看吧。”

初凝半信半疑的闭上眼睛,只见v999的系统面板上灰色的数字跳来跳去,一会是‘0’,一会是‘100’。

她睁开眼,环顾屋内,不见付希言的身影,暗道一声不好,趿着鞋下床,便四处找寻付希言的身影。

付希言就坐在湖心小亭之中,满头青丝如瀑,随意的洒落在身前,月白色的长袍不复以往带着的淡淡光泽。

她凝视着湖面,脑海中却浮现昨夜情形。

徒儿呼吸急促,一声一声的唤着她师父……

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小徒儿红着眼睛,哑着嗓子求她:“师父……”

她才不甘心的停下来。倩影动人,呓语喃喃,付希言唇瓣微动,继而洗礼过每一处角落……

这才觉得满足了,一阵困意袭来,她把初凝揽到自己怀里,抱抱自己的小徒儿,而后才睡着了……

她眉间浮现深深细纹,她是冉冉的师父啊!

她把冉冉从死人堆里捡回来,收她为徒,心里面对她自最初便是不一样的。

即使后来,徒儿不知为何莫名与自己不再亲近,她心底深处,也有一处柔软,那里面住在她软糯白净的小徒儿,不论何时,都不曾忘记过她。

为师者,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徒儿做出那种事!

冉冉她……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心性至纯,不知世事,只知道仰着眼看着她,湛蓝色的眸子里满满都是信任,一声一声的唤师父,说徒儿一切都听师父的……

付希言,你枉为人师,身中火毒,也不足以成为你的借口。你明明可以……控制住你自己的,这点火毒对你数百年修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你心性足够坚定。

不是你控制不住自己,是你根本不想控制!

这念头一浮现,便宛如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叫她心惊。难道,自昨夜之前,她便对自己的徒儿抱有那般龌龊心思了吗!

数百年清修,她早就心如止水,断绝口腹之绝,斩断七情六欲,她的心,便如这灵枢峰上的皑皑白雪,又如她如霜似雪的发丝,干净而脱尘。

其实她的纯粹,不在于她曾经放下,而是她根本不曾经历过,因而宛如一张白纸,未曾沾染点墨。那根本不是超脱世事之外,而是从未入过红尘,何来看穿世事,得道飞升!

都是假的!假的!

她付希言,早就对自己的小徒儿心生情愫,平日里自欺欺人也就罢了,可灵枢峰上散尽的积雪,和她转为青丝的霜发,便是最好的明证!

还谈什么清净自守,还谈什么不日飞升,还谈什么与天道同行!

她,是清崖上下数百年最有希望飞升之人啊……师尊仙逝之前,便执着她的手,叫她摒弃杂念,不出百年,便可飞升。掌门师兄郑恒壹,每每见到她,眼眸中都怀着无限的希冀,勉励她清净自守。

初凝见湖心之中一连炸起数朵水花,又想起付希言刚才对自己好感度的猛烈波动,心知不好,忙跑到湖岸边,高呼一声:“师父!”

付希言为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一惊,抬眼一看,就见自己的小徒儿正站在湖边,脸色苍白,赤着双足,向她挥手,那手腕上莹莹的玉白色刺痛了她的眼,她清楚的记得,昨晚,她是如何用舌尖……

就这么一想,她的脸又红了起来,心底深处,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若是……若是让她躺在湖心莲叶之上,那般场景,该有多美……

初凝又唤了一声师父,付希言才猛然清醒过来,自己……竟然看着冉冉,脑中便想到那不可言说之事……

在徒儿的心底,她就只是她的师父啊!

若不是她此刻年少不知事,否则,心里该会恨死自己了吧!

她心境忽然一片芜杂,似乎被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而付希言不想动,也不愿动,她早已无颜,再见冉冉,再见她师尊,再见掌门师兄,再见这清崖上下……

等初凝小跑到湖心石径上,几乎就差一步,便能跳到那小亭中,便有一阵狂风将她拂倒。

通往湖心小亭的石径一一断绝,湖心小亭成一孤岛,周围似有看不清的屏障,初凝再也不得上前半步。

天际有乌云聚集,惊雷滚滚,灵枢峰下,清崖弟子纷纷抬头,惊喜异常:“这是渡劫的乌云,看来付师叔已经寻得飞升契机,只待雷劫一过,便能立刻飞升成仙!”

林长风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凝视着天边聚集起来的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灵枢峰顶而去,只是他竟然从这乌云之中嗅到一种罕见的怒气,似乎是被触怒了……

付师叔一心向道,心性纯净坚定,势与天地万物归一,修为更是已臻化境,怎么会……看起来像是触怒了天道?

他一挥手,止住议论纷纷的众人:“各位师弟师妹,请勿聚集在此,付师叔修为高深,非我辈所能担忧,还是速速散去。”

林长风转身,看着身后以手掩唇,神色焦虑的赵旌辰,低声说:“师妹,我看这劫云似乎不太对,昨夜你们上灵枢峰,究竟发生了何事?”

今日一早,他便知道,昨夜楚景州和宋倚曼都受了重伤,此刻卧病在床,不管他怎么问赵旌辰,她都红着眼睛,缄默不语。

林长风便说自己要亲上灵枢峰看看,毕竟掌门和申长老不在,他需担起重任来,可赵师妹沉默片刻,苦笑着说:“有春冉师妹在,师父不会有事。”

赵旌辰不知该如何和他说昨晚的事,如果她没想错,大师兄、春冉和倚曼……都对师父怀有情愫……这句话叫她如何能说得出来!

她红着眼睛,看着林长风:“林师兄,昨夜之事,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我、我回去看看大师兄和倚曼师妹……”

林长风看着她转身仓皇而逃,叹了一声,又看了看天际沉沉的乌云,心里面的不安越来越重。

他刚准备御剑,飞上灵枢峰一看,便听见赵旌辰的惊呼:“大师兄和宋师妹不见了!”

湖心之中浪涛滚滚,地动山摇,浪花朵朵。

初凝的衣物和头发都被湖水拍湿,紧紧的贴在了身上,她站立不稳,跌跪在石径之上。

浓墨般的乌云中,有一道惊雷劈下来,付希言还紧闭双眼,月白色的长袍为风刮得猎猎作响,可她根本不为所动。

初凝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师父!”

她话音一落,付希言眉心便紧紧蹙起,原本只有颜色较浅的惊雷颜色转深,透着紫红之色,接连落下来数十道,付希言的唇边慢慢溢出鲜血来,染红了她月白色的长袍。

付希言闭着眼睛,心里却在质疑清崖的修心功法,质疑这心之一道。

自她入清崖,便被师尊寄予厚望,沉心修炼,不问世事,与同门也不亲近,不过双十年华,她青丝化为白雪,师尊大喜,送她入灵枢峰,自此她便一人,在这覆满皑皑白雪的孤峰之上。

飞升成仙是她心中唯一的执念。

生如朝露,何必沉迷在世俗的凡尘杂念里,无论是情,亦或是爱,在她眼中,不过是一片虚妄罢了。

她更加不懂,为何总有那么多的凡人,为七情六欲所困,也不愿割舍。

直到她遇上自己的小徒儿,心底深处,早就悄无声息的为她塌陷了一块,只是她不知道。

后来,冉冉偷了通灵门灵药,她不管不顾的执意护住她,那时她的心境就已经动摇了。

更不要说,后来的朝夕相处,日夜相对,她一听见徒儿唤自己师父,心里面便溢出说不出的甜蜜来,她抱她,亲她,吻她……最后把她揉进了自己的骨子里……

付希言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欢愉,冉冉每唤她一声,她心中欢愉更胜。

活了数百年,光阴都枯燥如白纸,只有她来到后,她才觉得每一日都沾上了小徒儿身上的甜香味,她才知道,原来活着,竟也有如此趣味。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睁眼看着那天际乌云滚滚,携着无尽怒意,付希言冷笑一声:“我便就是看不穿,看不透,又看不尽又如何?”

“凡地上之人,浩浩数十亿,我付希言于十亿之中,遇一我心爱之人,便又有何不可!我等凡人,便非得如尘土般,孤身一人而来,孤身一人而去!”

她声声有力,对天道,对心道,对这宇宙轮回都是质疑!

她不顾雷劫之威,唇边溢血,脸色苍白。亭顶早就已经被惊雷给劈碎,可付希言身形稳如磐石,如松如竹,挺拔之中有不屈的风骨。

初凝勉力站起来,看见楚景州和宋倚曼御剑飞了上来。她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便见两人阴沉着脸,右手提剑,朝她而来。

初凝一惊,提剑应战,两人昨夜受了付希言一掌,本就气血虚浮,一时之间,三人缠斗在一起,初凝倒未立刻落入下风,只是且战且退。

天上乌云渐渐退散,她心里一喜,付希言这是要渡劫成功了吗?

楚景州和宋倚曼对视一眼,暗自点头,哪怕等付希言回转过来,便斩他二人于剑下,他们也要拉着春冉陪葬!

楚景州冒着被初凝一剑毙命的危险,把自己的空门敞露在她面前,而后宋倚曼找准机会,一剑,刺向了初凝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