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病危通知书很单薄,加粗的几个字刺痛了尚女士的眼。
她险些站不稳,多亏身后有栗父撑着。
尚女士回过头来,伏在丈夫的胸口,这一刻,她无比希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听。
栗父单手接过护士递来的笔,潦草地签下自己的大名,“拜托了。”
小护士第一次和这种自带千吨级气场的人讲话,还是作为主动的一方,她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时间紧迫,只能做出机械般的回应,“我们一定尽全力抢救患者。”
鞠运会场馆高度52米,撞击栗同尘的那块冰晶分量不轻,即便是单株掉落下来,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仍会对人体造成巨大冲击。
尤其受创部位还是头部,带来的隐患只会更多。
好在当时有安全帽抵挡了一下,栗阳集团在这方面从不偷工减料,一直都挑质量最好、安全级别最高的进行采购,否则现在怕是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手术室的门从眼前再度关上,栗父跟爱人,也跟自己说道,“别慌。”
尚女士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对,我不能慌。”
就这样,安静的走廊,安静的长椅,还有安静的灯光,偶尔有人急匆匆地走过,然后整个环境再度回归平静。
时间,从白天到夜晚,从深夜到黎明,尚女士一次次在栗父的臂弯里眯过去,再一次次从惶惶不安中惊醒。
黎明的时候,她索性站了起来,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她走到窗边,栗父活动了一下肩膀,跟过来。
这次先开口的是尚女士,那眼神颇有几分年轻时的凌厉,“外面那些魑魅魍魉怕是要按捺不住了,这时候怎么能让他们看了笑话。”
栗父说,“不怕,有我在。”
那语气胸有成竹,好像二十年前一般。
紧接着,他又嘱咐说,“王姐刚刚把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送来了,别撑着,去睡一觉,这里我盯着。”
尚女士却摇了摇头,她表示,“有你在身边都睡不安稳,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这一刻,他们之间有着让人无比羡慕的爱情与亲情,就算栗同尘马上清醒过来,恐怕也只是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