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可怜了吧。”
……
第二天,中也恍惚地坐起身来,窗外的雨并没有停下,雨势反而变大了。
“抱歉,请中也再待一晚吧。”
幸一郎端来了换洗的衣物,墨绿的和服看起来很是干净舒适。
于是中也换上了衣服又留了一夜。
“什么良善之家呀,你们是不知道,那都是做做样子的伪善啦,那家人呀仗着自己有钱其实一直都在看不起我们,同情施舍我们。”
“我看是报应吧,他们家的钱来的不干不净,这是天谴啊,神明都看不下去他们一家的贪婪自私,所以才降下了天罚吧。”
男人们的声音突然出现,然后慢慢压过了女人们的声音。
“他们家就算是再怎么穷,也绝对会比我们有钱的,那家人心眼多着呢,现在不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笑着和别人打招呼吗。”
“这么一说,好像是啊,也许他们家是真的还有什么藏起来的金子吧……”
第三日,中也从睡梦中苏醒,疲倦不已浑身没劲,外面的雨还在下。
“中也,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很难看哎,你等一下,我去熬一夜驱寒的汤药来。”
中也喝过了幸一郎递来的药便困倦地睡下了。
“那个家的男主人不是在砍柴的时候从山上滚下去摔断了一条腿吗,你们是不知道,他居然一直嚷嚷着什么有人推他,真是太可怕了,自己家已经那样不幸了,居然还想拉其他人下水吗?”
“我昨天看见了那个家里的女人了,她居然还对我笑,真的是毛骨悚然啊,那个女人脑子不正常了吧。”
“大儿子呢,那个家的大儿子怎么样了,听说被烧坏了眼睛,连活都做不了呢。”
“这个样子的话,一家人岂不是只有那个女人能挣钱了?她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呕,不会是去做山妓了吧,平时看着干净漂亮的,怎么能自贱成这样呢。”
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吵得中也恶心得想吐。
第三日,中也发了烧,体温高得吓人,暂时无法起床,于是躺在房间里被幸一郎照顾了一天,今天雨势依旧。
“听说了吗……”
“那家人啊……”
“哈哈哈哈快别提了……”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又是那些烦人的声音,中也烦躁地低头捂住耳朵穿行在人海中,想要从这个恶心的地方跑出去。
“给我闭嘴吧——”
他大喊出声。
这时四周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中也迟疑地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然后慢慢抬起了头。
!!!
那些无脸人居然全部都在看着中也,他们的眼睛睁得无比大,仿佛要将眼角都睁裂一样。
而中也在那些眼睛里,看见了同一个人的脸。
那个是……
中也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
他喘息着,想要做起身来,可是发烧的身体使不上任何劲,身上的被子都像是有千斤重。
在即将昏过去的最后一秒,中也隐约看见了一个人的面容。
“矢琶羽……”他的声音低不可闻。
长桥寺幸一郎跪坐在一旁轻轻为中也拭去额头的汗水,他轻轻抚摸着中也的眉眼轮廓,嘴角的笑容十分温柔。
“你要是能乖乖留在这里就好了。”
一声低叹在黑暗中响起。
第四日,中也还是烧得厉害,幸一郎为他去接新鲜的雨水擦脸,一不小心也感染了风寒。
“你们两个呀,还真是叫人担心呢。”
两个孩子都病倒了,于是换了长桥寺夫人来照顾他们。
“乖一点,把药喝掉就会好起来哦,哎呀,幸一郎,不可以耍小性子!”
幸一郎紧闭着嘴巴不肯喝下嘴边的药,旁边的中也早已经乖乖服药睡下了。
“妈妈,我不想喝药。”
他的一声呼唤让长桥寺夫人软下表情。
“你呀,一生病就爱撒娇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呢。”
夫人笑着摸了摸幸一郎的头,然后重新舀了一勺药。
“不喝药病怎么会好呢!”
夫人放柔了声音,小声哄着自己的大儿子。
但是幸一郎却直接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妈妈,我不想要病好得那么快。”他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声音变得闷闷的。
“病好了,中也就要离开了。”
“我唯一的朋友……妈妈,我只有他一个朋友。”
夫人露出了无奈的笑容,随即她放下药碗弯下腰隔着棉被,缓缓将幸一郎抱在了怀中。
“这样吗,原来我们幸一郎是寂寞了呀。”
“对不起呀幸一郎,是妈妈没有注意到呢,原来幸一郎一直都在忍耐呀。”
“妈妈……”
幸一郎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但是,幸一郎难道不喜欢村子里的小朋友吗?”
夫人抬手抚上幸一郎单薄的脊背,如同对方年幼时哄他入睡一般,轻轻拍打起幸一郎的背部来。
幸一郎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