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颜咬着下唇,握了握拳,似乎做下一个决定。
她走到床边,呼吸都屏住了,犹豫再三,心一横,慌手慌脚的从床尾爬上去,浑身都开始发颤。
文曲颜颤抖得厉害,苏景年都被惊扰到,眉心狠狠一拧,倏地睁开眼睛,正准备低吼过去。身边躺下一具温软地身体,整床被子都开始抖动起来。
她太紧张了,抛却羞耻心,钻进苏景年的被窝。
担心一早,会被苏景年给赶出去。
这样两个人睡在一起,苏景年不会赶她走吧?
被子里太暖和,文曲颜被烘的脸红心跳,就连嗓子都发干。
苏景年也并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他倒是开眼了,没有想到这丫头胆儿变肥了。
垂目,看着盖在身上颤抖的被子,又觉得她还是没有变。
怂包一个。
阖上眼,呼吸均匀,企图睡过去,让文曲颜放轻松。
文曲颜许久没有听到身边有动静,苏景年并没有拎着她丢下床,反而呼吸均匀,睡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转过身来,盯着苏景年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睡过去了。
心里悄然松一口气,抱着被子,缩成小小一团,尽量不碰触到他,闭上眼睛,太过疲惫,不一会儿,也睡过去了。
——
文曲颜半夜里离开,商枝是知道的,她让沈秋在暗中护送文曲颜到平阳候府,务必保护她平安。
沈秋回来的时候,已经四更天,商枝强撑起来,询问了几句,确定文曲颜被苏景年带回府,安然无恙,对沈秋道了一句辛苦,便打着哈欠回里屋继续睡。
第二日,商枝起晚了。
宁雅还在问,“小文氏呢?”
商枝道:“昨夜里回平阳候府了。”
“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宁雅满面善意。
商枝心想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苏景年既然领着文曲颜回府,只怕是愿意接纳她的。
“娘,您和爹商量好了,今天回李府吗?”商枝看向从里屋走出来的李玉珩,打一声招呼,又道:“吃完午饭过去吗?”
李玉珩是听从宁雅的决定。
她说搬,便搬。
她要隐瞒身份,便隐瞒着。
他看向宁雅,“何时过去?”
宁雅问商枝,“你们也一起住过去?”
“住过去方便一些。”商枝有孕在身,与宁雅住在一起方便,薛慎之不在的时候,也有一个照应。
况且,那边都是官邸,除了嘉郡王府之外,苏秦两家离得也不远。
“我也是这个意思,一家人住在一起热闹一些。”宁雅很高兴,当即要起身去准备箱笼。
这时,嘉郡王妃来了。
她是听到宁雅与李玉珩要搬过去的消息,心里焦急,匆忙赶过来。
“雅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嘉郡王妃一见到宁雅,便开口询问起来,“你消失的那二十年,如何对外解释?目前无人知道你被元晋帝囚在宫中,如果被有心人宣扬出来,你该如何自处?”
“娘……”
“流言可畏,曾参杀人。娘担心你会承受不住抨击,更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嘉郡王妃苦口婆心的劝慰,“雅雅,我们再等一等,二十年都等过来,难道这一年两年都等不得吗?”
“娘,我并没有你想的脆弱,那暗无天日的日子我都熬过来,早已经受千锤百炼,没有什么能够击垮我的。”只要她的亲人在身边,任何的坎坷,她都能迈过去!
凤凰逆磐,便要经受苦难,千锤百炼,才能浴火重生,成为光芒万丈的神鸟。
这由何尝不是她的一次重生?
只要能够活着,亲人爱人都在身边,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畏惧的呢?
“娘,您不必再劝,元晋帝已经知道我和阿珩还活着,没有必要再躲躲藏藏。我们并不是罪人,为何就不能见光?堂堂正正的活着?”宁雅心中是有怨的,她不能因为元晋帝对她的觊觎,他们便失去自我,失去正常的生活。
嘉郡王妃叹息一声,终是被宁雅给劝服。
他们决定,吃完中饭,再搬到李府。
嘉郡王妃派忍冬带着婢女,先一步将李府给收整一下,他们过去便直接可以安歇。
似乎已经想通的缘故,宁雅浑身轻松,脸上一直染着淡淡的笑容。
忍冬得到吩咐,从商枝手里拿着一串钥匙,便准备去李府。
拉开门,就看见兰心站在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还是刚刚才到。
“这位小姐,您找谁?”忍冬问。
兰心捏着手里的锦帕,看到忍冬是一副生面孔,往屋子里一看,商枝等人都在,含笑道:“我找枝枝。”然后指着用布条吊着的手臂,“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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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笑,小绫子终于早早的更新的一章了,第二更估计会晚一点,么么
文曲颜躺在床上,静心想着商枝的话。
商枝说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
她不想和苏景年和离。
只是……可以吗?
文曲颜睁着眼睛,窗户紧闭,屋子里黑魆魆地,伸手不见五指。
脑海中回荡着今日与苏景年的一点一滴,最后思绪停留在苏景年最后那几句话。
反反复复去想,琢磨他话中的意思。
或许,可以说是曲解出她想要的那一层意思。
给她一个理由,鼓起勇气重新回到苏景年的身边。
心中这般一想,文曲颜倒真的品出不一样的意思。
苏景年给她放妻书,是他误会为她并不想要嫁给他,嫁给他是违背心意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她能不能小小的奢求,她是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苏景年会答应让她回去呢?
文曲颜抱着被子,翻一个身,她给自己打气,天亮之后就回平阳候府。
哭泣太过费神,文曲颜累得睡过去。半夜里,惊醒过来,她翻身站起来,抓着衣服穿上。去隔壁给苏景年按腿,拉开门,陡然梦醒。怔怔地看着屋子里陌生的一切,她不在平阳候府。
她不在,他的腿会难受吗?
转念,文曲颜自嘲一笑,没有她,他身边还有其他的人。
若不是她厚着脸皮,强行给他按腿,这件事也轮不到她去做。
文曲颜关上门,缩在床上。
莫名地,心里委屈。
而平阳候府,苏景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无睡意。
静寂地屋子里,耳边是沙漏的声音。
“梆、梆、梆。”
外面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三声。
三更天。
他侧目,望着摆在高柜上的沙漏。
心中计算着,再过一刻钟,文曲颜便会推门进来。
念头一过,苏景年恍然觉醒,她不会再来了。
他亲手断了夫妻情分。
此后,各安天涯。
叩叩。
门被敲响。
吱呀。
门推开。
一道身影走进来。
苏景年心口一跳,他扭头望去,却见云暮站在门口。
“主子,今夜属下给您按腿。”云暮在外面纠结老半天,最终决定进来。即便被臭骂一顿也好,借机看看苏景年的状态。
嘿!还真叫他瞧出一些名堂。
主子听到动静,那一眼望来,瞧见是他,分明是失望的。
他期望是三少奶奶过来吧?
“不必。”苏景年转过头去,阖上眼。
云暮站在床边,望着苏景年平静的面容,那一眼的落寞,让他心疼。
主子最在意的两个人,一个是何云曦,一个是文曲颜。
而最后这两个人,都不能陪伴主子到终老。
主子是何云曦一手带大,将她当做亲姐姐一般护着,谁也不能欺负。
有一个浪荡子,调戏何云曦一句,主子当时才十岁出头,而那个男人却是二十好几,生得人高马大,他硬是冲上去将人给打得鼻青脸肿。当然,他也讨不到好,浑身是伤。
他护犊子般,将何云曦护着,一句不中听的话,都不许说。
最后何云曦却是被他的母亲给逼死,死得那般凄惨。
何氏唯一的心愿便是让苏景年给继承平阳候府的爵位,苏景年打小就志不在此,与何氏是对着干。至从何云曦过世之后,母子两的关系降到冰点。苏景年脾性变得乖张暴戾,臭名在外。
实则,知道真正内情的,却没有几个。
主子娶文曲颜的那几天,是他最愉悦的几日。原以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能够得偿所愿,他都替主子开心。可谁知,竟会是如此这般结局收场?
“主子,您这又是何必呢?都说旁观者清,属下瞧着三少奶奶对您挺上心的,不然怎么会每日夜里都来给您按腿?您对她很凶,她没有像以往那般惧怕您,被您给吓唬跑了。属下觉得三少奶奶是个有心的,他被您的好给打动了。”云暮越说越觉得像这么一回事,“您不知道,早上三少奶奶在门口遇见大少爷,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几步,保持距离,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说明什么?她心中不喜欢大少爷。”
苏景年睫毛都不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