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一切那般的真实,怎么会是梦呢?
她不肯相信,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净室里,看着挂在浴桶边上的里衣,宁雅提着的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
不是梦。
他在。
冷静下来,宁雅方才想起,昨夜里,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他在耳边说等他回来。
宁雅写一封信,让人给薛慎之送去,请他今日来一趟。
她看着自己的脸,总觉得不如以往那般水润光滑,翻出被她丢在角落里的美肤品,按照商枝教的步骤护肤。
期待着今夜李玉珩的到来。
——
商枝与薛慎之将宁雅送回去,回到屋子里,看见已经离开京城的李明礼,却出现在家里,惊讶的说道:“李明礼,你没有走吗。”
李明礼‘嗯’一声,他抬头看向薛慎之,“我将朱昀杀了。”
薛慎之并不意外,礼王害死姜姬,李明礼明知顾莺莺与礼王有关系,依旧顺从顾莺莺的心意,分明是知道顾莺莺的计划,想要利用她手刃礼王,给姜姬报仇。
“顾莺莺呢?”商枝问道。
李明礼看一眼商枝,抿紧唇角。
商枝看向薛慎之,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若说顾莺莺死了,他不该是这么表情,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在商枝各种猜测顾莺莺的下场时,李明礼哑声道:“我将她送去天香楼。”
商枝难以置信的看向李明礼,因为这种事情,实在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不过是大快人心,顾莺莺整日想坏人清白,便让她自己尝尝是什么滋味。
“她辱骂我娘。”李明礼被愤怒摧毁理智,将顾莺莺丢在天香楼,他今日来这里,便是有东西交给薛慎之,“满京城的人都在找礼王,士兵与解救礼王的人,有没有死的,找上我是迟早的事。今后怕是无缘科举,不知何时才会回京,我将这个给你。”
他拿着一个包袱,递给薛慎之,“你替我保管,我会给你写信。若是此去一年都杳无音信,你便将这个包袱打开。”
薛慎之双手捧着包袱,十分的沉重,“李兄,礼王不过是被废的王爷,事情并不如你想得这般严重。”
李明礼一双阴沉沉地眸子里雾霭散去,涌动着让人无法分辨的复杂情绪。他望着薛慎之,唇瓣翕动,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薛慎之握紧手里的包袱,看着李明礼渐行渐远的身影,才恍悟他方才那一番话,是在交代身后事,他此去是在逃亡。
薛慎之直觉手里的东西,对李明礼很重要,他违背李明礼的叮嘱,将包袱放在桌子上,他将包袱皮打开,看着里面的东西,薛慎之眸光震颤,恍然想起他唇瓣吐出无声的两个字,双手紧握成拳,霍然转身,疾步去追李明礼。
------题外话------
哈哈哈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团团圆圆,么么
李玉珩眉眼清朗,一双眼睛清幽深邃,薄唇紧抿,捏着面具的手指微微泛白,似乎在在紧张着什么。
宁雅望着他清雅疏朗的面容,一道伤疤横贯他的右脸,从颧骨划至耳侧。
李玉珩看着宁雅泪水汹涌,将手里的面具重新戴上。
宁雅握着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
手指轻轻拂过他脸上的疤痕,指下是一片粗粝,唇瓣颤动着,“是坠崖的时候,伤着的吗?”
李玉珩点头。
“疼吗?”二十年前的那一幕浮现在眼前,她被侍卫紧紧地拽着两条胳膊,眼睁睁看着李玉珩被人打落崖下,她嘶喊着,哀求着元晋帝,那一种凄苦悲绝的情绪涌上心头,至今回想起来,都令人心惊肉跳,胆颤心寒。“一定很疼。”
比起这伤痕,最痛的是心伤。
他死里逃生,听到妻儿遇害,一定如她一般崩溃与绝望。
宁雅心口绞拧着疼,抱着他的脖子,哽咽地说道:“真好。我们都好好的活着,所有遭受的磨难与苦痛,只为了今日我们的相聚。”
她无比的庆幸,无论多么的无望,她依旧坚强的活下来。
老天爷才会将阿珩送到她的身边来。
李玉珩亲吻着她眼睑上的泪水,喉咙发紧道:“雅雅,我该早些回来找到你。”
宁雅深深的呼吸着,压下心底的恐惧,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阿珩,我们不能贪心。”
那个时候,即便他早点回来,未必就能找到她。
而他若是暴露在元晋帝的视野中,大周国是他的地盘,布下天罗地网,他便是插翅难飞。
现在他们能够相聚,她心里很满足。
不过……
宁雅往后退一步,问道:“你为何变成东胡驸马了?”
而且还被华敏公主给警告。
如果不是他对华敏公主不假辞色,她都要怀疑二十年过去,李玉珩变心了。
“还有,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李玉珩坐在凳子上,拉着宁雅的手,让她坐在怀中,双手拥着她,神色认真的向她解释:“当年坠崖,华敏公主与东胡可汗,将我救走,她想要攻占大周国,而我想要报仇,便一拍即合合作了。我对东胡的人来说是外族人,并不能参议政事,华敏便提议,我做她的驸马,有名无实,这样对我在东胡的行事有便利。那时候我以为你与孩子都不在了,一心只想要报仇,便应允她。除了这一个头衔,并无半点逾越。”
“这一次来大周国,我听见我们孩子还活着的消息,来找他相认。有一些事情还未处理妥当,便没有立即与他相认。我与华敏公主合作多年,我们两个的利益纠缠在一起,并不是这般轻易的分割。我担心贸然与他相认,将他置身在危险之中,便想处理与华敏公主的牵扯,便与他相认。”
谁知,他认出宁雅,明知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却是依旧忍不住来找她。
他们已经错失二十年,即便是有重重阻碍在前面,他们一定能够跨越过去。
他也能够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