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萧重九竟似没听懂她的意思。见她毫无准备就要前行,忙阻拦道,“此地处处陷阱,姑娘你——”
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见乐韶歌抬手一挥,耳中霎时灌满汹涌海啸之声。有巨浪席卷了无数海族自街巷这头涌来,如洪水般眨眼间便将长巷冲洗了一遍。所过之处有陷阱便触发陷阱,藏暗器便衔出暗器,只听陷阱关窍如烟火般噼里啪啦接连爆开。
那洪水汹涌奔流,却对人秋毫无犯。分明就是幻像,可又真切无误的干涉了现实。
众人俱都看不透这法术如何操成,这才知晓这小天女原是深藏不露。
萧重九的提醒,自然也就断在了口中。
两侧窥探目光里已杂了不少愤怒。
——此处的捕食陷阱干系到他们许多人糊口的能耐。纵使他们有心暗算在前,可骤然被掀去了底盘,也令他们不由恨恼。
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身家没了还能再赚,命没了可就万事皆休了。
那以兜帽遮面的金绿瞳之人自小巷中拐进一处灯火通明的八角楼,掀去了兜帽。
却是个脸上伤疤纵横交错的曼妙女子。
那女子恼火的快步上楼,脚下皮靴踏得楼梯振振作响。上到楼顶便一脚踢开雕花木门。
楼上歌舞正旖旎。观舞之人胸襟半敞,凤眸半垂,懒散的倚着只通体油黑的孟极豹。那豹子打个哈欠,獠牙森白,似已厌倦了此处和平无事,却也姑且懒于食人。观舞之人伸手挠挠它的下巴,也不知是在安抚自己,还是在安抚宠物。
那女子见此状越发羞恼,踢开挡路舞女,上前夺过那男人手中酒杯,摔了出去。
男人也不恼,只似笑非笑的瞟她一眼。
“陆无咎,你干的好事!”
“好事?我怎不记得自己还干过好事?”
“你!……什么缚仙阵,说得好听,还不是被只鲤鱼轻巧破去了?”
“鲤为龙副,也算半只仙兽。以此物破阵,倒是有几分小聪明。”陆无咎伸了个懒腰,翻身往豹子脊背上一躺,闭上眼睛,“安心,那小天女还是你的,跑不掉。”
“你说得轻巧,那小妖精修为不在你之下。此刻她已对我生了防备,我有没有命活到明日还难说呢!”
陆无咎嗤笑一声,“你瞧见她行事了无?落脚便有人要夺舍,她呢,拆了一街杀阵,却没教一个人流血。这等心性,修为再深也不过是只肉羊罢了。迟早便宜了你——你该高兴才是啊。”
那女子似是被他说服,琢磨片刻,妖娆曼妙的上前推了推他,娇声道,“便宜了我不就是便宜了你吗?”
陆无咎半睁了眼睛,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懒懒的端详片刻,露出些兴致寥寥的冷笑,“是便宜了不少。”
手指向下勾开她的衣衫,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按在了身下。
乐韶歌一路畅通无阻的穿过了长巷。
之后再无多余的目光窥探。
顺利的找到师父所说——坐落于北四条与西三条交汇处西南角花木荫里的落脚处,乐韶歌望着月色下乌漆抹黑的小树林和小树林里挂着的一张吊床,终于明白了师父所说“不必怕被跟踪的隐蔽之处”,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乐韶歌:……就知道他没个靠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