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识已被迫彻底打开了,人人皆可侵入,便如她的身体一般。
来到此处,甚至不必开启梅花印,便可读取她的感官和想法。
草木所铸之身欲望寡淡,香孤寒尚不至于因此动情,可梅花印连通的神识却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他。令他领会到了一些对他而言尚还在常识之外的感受——那些原本纯粹无染的思慕,便也多了些不同的可能。
他意识到了这种可能,却还无暇领悟。
他当然只知晓阿韶此刻是痛苦困顿的,更知晓眼下他所见并非出自她的意愿,而是因音魔的侵染。
他亦知晓,阿韶此刻排斥一切人的靠近。
可他却不能不冒犯。
“阿韶。”
乐韶歌虚弱的神识奋力挣扎起来,尚未听他如何说,已激烈的拒绝道,“不行!不许过来,离我远些!”
不行吗?
然而就他看来,她体内之魔之所以发作得如此凶猛,正是因她洁身自持。她越是抗拒挣扎,神识便被侵染得越深。反而放纵满足之后,音魔才会暂时调伏平息下来。以她的性情,一次纵欲尚不至于影响她的心性。不如暂时泄|欲,再图谋其他。
“阿韶……这是一个梦。”他轻轻说道——她可以把他当做一个梦,梦醒后也不过是一地落花而已。
可乐韶歌依旧只是说,“不行……”
她所惧怕的从来都不是纵欲,她怕的,从头至尾都只是……屈服。
她从未沾染过心魔,可在此刻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一旦她屈从于什么,她心中必生我执。
香孤寒领会到了。他心里忽就生出些十分异样的情绪,他并不知那情绪所从何来,只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很想抱抱她。
“我明白了。”他说,“阿韶,我将以冰魄香为你锁魄,你闭上眼睛。”
冰魄之香注入神识之中,她的意识和识海中肆虐的音魔一道,渐渐陷入万里冰封之中。
瘫软却僵硬的身体缓缓松懈下来。
便如时光凝结的飞虫一般,她容颜平静的陷入了沉睡。
香孤寒抱着乐韶歌走出钧台。
见乐韶歌的小师弟——应当是她的小师弟吧——正等在门外,便道,“你门中可还有舞修能跳飞天舞?”
少年没有做声。
上一次他同阿韶碰面时,这少年便一副愤怒相。如今似乎更变本加厉了。
正当香孤寒以为自己怕是不得不先从他手下保住性命,才能谈及后续时,少年却已垂了眸子,平静到近乎干枯的回答,“有。”
“令她到沉香楼去,为阿韶护法。”他便接着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