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
蒯良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裁缝铺的,手中抱着的是张汉水做的礼服,只是面多了些许褶皱,不再崭新。
但他无心责骂,今日登高,他已经误了太多时辰。
不过他的小妹很聪明的没有揭露这一点。
她意识到了兄长不对劲。
“大公子,此人甚是张狂,对于公子竟没有一点敬畏!”刚刚出门未几,一仆从见蒯良心情抑郁,以为是好心没好报,不由得愤愤,“不必公子吩咐,我自去解决掉此人,去州衙领罪!”
另一人却紧皱眉头:“公子一向仁德好善,你怎可污蔑了公子的名声?就算你独自领罪,若让别人知道了,当如何看待公子?”
那人冷道:“我就是不爽那家伙明明拿了公子的东西,还一副受了侮辱的模样!”
“此人是把公子的恩德当嗟来之食了……”
那人挠了挠头:“借来……借什么?”
“……公子家藏书万卷,回去多读点书吧!”
另有一人却以为自己看懂了一切,冷笑道:“与乞丐论道,岂君子所为?跟了公子这么久,一点皮毛也没学出来!公子不屑与之理论,你们干嘛还愤愤不平?”
“若此人不表现的嚣张一点、无礼一点,怎么能体现公子的包容?”
之前那人依旧不爽:“我还是觉得该把那小子给杀了,省的公子心烦……”
但他们皆不知道,蒯良心中所想。
“韩信受胯下之辱方的伟业,若他杀了那屠户,岂会有后来的嘲讽?也许,荆州也会出现一个大人物了……”
他低声喃喃,身后的仆人却不知道此话何意,面面相觑,不敢打扰。
走在最末位的小孩却愣了……韩信之辱?
这个故事他听说过,可意思是说……刚才的人是被大兄侮辱了?
不是吧,大兄给了他那么多粮食,明明是恩惠啊,怎么会是侮辱?
没有这么复杂吧……
再说了,这才第一次见面,大兄为什么侮辱他?
如果是侮辱,他为什么不还击?
换做是她,她肯定会给自己大兄肚子两拳头,再把他的藏书给烧了,让他哭着喊着求自己住手。
若她知道,百年后有个傻皇帝,说了一句与她如出一辙的“何不食肉糜”,不知做何感想。
她有点乱,甚至想叫住蒯良,追根问底。
可是失魂落魄的蒯良,似乎连登高的事情都忘了,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她?
也许,来日可以去问那个人……
小孩的脑袋中,又浮现出了那个少年的模样。
他的淡然,他的狰狞,他的愤怒,似乎每个表情都能叙写一个故事……
尤其是那双眼睛,特别好看。
小孩不由的好奇,这个少年究竟拥有怎样的人生?